清水衙门,没半点权势。
现在还得罪了楚郡王府,这爵位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即便保住了,能不能再传下去,也是个未知数。
若为了白木槿一个人,要赔上整个宁国公府,在她看来是大大的不值得,她虽然也真有几分心疼白木槿,但相比于整个宁国公府,那点儿疼爱,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白老夫人撇过了头,不再看白木槿,叹息了一声,才道:“槿儿,此事你的确太冲动了,要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要分得清轻重!”
白云兮在一边,听得喜不自禁,白木槿这一次是翻不了身了,她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竟然敢跟世子爷叫板,还那么不可一世,真以为自己在百花宴摘得桂冠,就当自己有资格和楚郡王府作对呢!
白木槿擦去了眼角那还未曾落下的眼泪,深深的一个呼吸,微微一笑,问道:“祖母,父亲,若是槿儿不去道歉,你们当如何?”
“你……”白老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个一向恭顺的孙女,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让她着实吃惊不已。
白世祖忍不住又想动手打人了,却被陆菲媛挡在了前面,她现在明白,白家的人都是不可理喻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护着白木槿,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
白世祖愤怒地吼了一声,道:“那你就滚出白家,永远别说你是我白世祖的女儿,这样咱们也就不会被你连累了!”
白云兮听了,心里大喜,却哭着劝道:“爹爹,您可不能这样对姐姐啊,她离了白家,以后还怎么活呢?说到底还是兮儿不对,是我不该惹姐姐生气,为家里招来大祸啊!呜呜……可是我一直都劝姐姐不要冲动,息事宁人,可……可却还是阻止不了姐姐一意孤行!”
白世祖看着乖巧懂事的白云兮,才觉得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些,道:“这事儿与你无关,你也受了大委屈,都是这个害人精,我白世祖怎么会有你这个女儿?真真是家门不幸,要知道你会惹下大祸,当年……当年就该让你和你母亲一起去了!”
“世祖,不得胡言乱语!”白老夫人见白世祖越说越离谱,立刻喝止了他,这样的事情可不能乱说,如今白木槿可不是当年那个不晓事儿的孩童了。
白木槿勾起嘴角的一抹轻笑,目无惧色地直视着白世祖,问道:“父亲,你还记得我的母亲吗?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吗?”
那幽暗不见底的黑眸里,白世祖看到了一种东西,恨,是的,他看到了自己女儿眼里对自己的深深的恨意。
这让他突生寒意,连和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亡妻临死前的样子,他好像也看到了她眼里深藏的恨意。
陆婉琴是被自己气死的,因为他在她艰难地怀着自己长子的时候,就已经和凝香暗度陈仓,可婉琴还是为了顾全他的颜面,隐瞒下来,并没有告诉他的岳父岳母。否则……凭着岳母那个火爆的脾气,肯定得打上门来。
那他也不可能顺利地将陆凝香娶进来,又拥有了一双儿女,所以这么多年,他是极不愿意提起死去的陆婉琴的,因为他良心不安,因为他心有愧疚。
可是当这件事被自己的女儿提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恼羞成怒了,几乎是本能地一个耳光甩过去,就连陆菲媛都来不及拦住。
白木槿捂着自己的脸,凄然一笑,她已经是第二次挨这个人的耳光了,好可惜,她还没有机会还回去。
她就是还没真正狠下心,才会让这个人有机会打自己第二次,重生后,她劝自己要丢弃良善,丢弃那些软弱的感情,只做一个复仇的恶鬼,但到底还是没有彻底清醒。
可是这一巴掌,终于将自己打醒了,她还是存了些不该存的感情在。这大概也是自己坚持先回白家的原因吧,因为她要自己彻底清醒地看清楚,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她的亲人,都是仇人,都是前世将自己推入深渊的仇敌。
若不是白世祖寡廉鲜耻,和姨妹勾搭成奸,逼死她的母亲,若不是白老夫人利欲熏心,只顾着她所谓的名誉,放任陆凝香害死她母亲,放任她欺凌自己,陷害自己。她又如何会嫁给李继宗,又如何会陷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断头台上,她曾经以生命立下誓言,要报仇,不仅是李继宗,不仅是白云兮,也不仅是陆凝香,也是这两个口口声声说是她亲人的人。
“放心吧,祖母,父亲,既然事情是我惹出来的,自然有我一力承当,绝不会连累你们,连累白家!”白木槿无比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仿佛刚刚所有的抗争都只是大家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