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然回忆起了很多事情,可是始终迷惑不解,母亲说薛氏故意伤害秦氏,让她早产,并且还断送了一个女儿的命。可是在他看来,薛氏温柔可人,心地善良,怎么可能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可是黎蕊的事情,却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个女人在自己身边,也是乖巧和顺,天真善良,五年的时间,他都没发现她有这样的心机和狠辣,竟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利用。
难道真是他错了吗?是他识人不清,是他有眼无珠?陆昭然陷入了对自己的深深怀疑中,一时间无法自拔。
黎蕊还在继续哭诉:“爷,奴家跟了您五年了,难道你连我是什么心性都不了解吗?奴家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下毒害自己的孩子,又怎么敢下药害您?身为女子无不要仰仗夫君和孩子,难道我会这样傻吗?”
陆昭然也怔怔了,黎蕊的话不无道理,害自己和害孩子,对她究竟有什么好处呢?可是……那个香囊,又该如何解释?
他一时六神无主,并不知道该如何判断,眼看陆昭然又要被黎蕊说服,老太太心里十分着急,忙道:“昭然,你可别犯糊涂,这个女人居心剖侧,绝不可信!她说她跟了你五年,蓉娘可是跟了你十八年,十八年的夫妻情分,难道还不能让你明白谁才是真的对你好吗?”
陆昭然又茫然地看看跪在地上的秦氏,此时他才算真正仔细地看过这陪伴自己多年的妻子,她早已不是初嫁他时的娇羞的小女孩,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可是也给了她成熟妇人的温婉和沉静,她依旧是美丽的,可是此时却分明有一种凉意,眼里再没了他所熟悉的那种似期盼似依恋的柔情。
“母亲,儿子好乱,你说秦氏无过,那你为何不告诉我,当年薛氏死去的真相?她是那样善良天真的女子,怎么会谋害我的孩子呢?”陆昭然十分痛苦地望着自己的母亲,这一刻,他只是个茫然无措的孩子。
陆老夫人看着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她的一双儿女,对人心看的太简单,总以为人们就是他们表现出来的样子,所以婉琴早亡,而昭然却一再被女人蒙蔽。
她缓缓开口道:“当年你纳了薛氏,我不高兴,不是因为你纳妾,而是你对蓉娘太不尊重,你成亲一年不到,却要纳妾,还是在她刚刚有孕的时候。可是蓉娘过来求情,说她既然已经有了身孕,也不方便伺候你,所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也省得她担忧,所以我才勉强答应了!”
“一开始,我也以为那薛氏是个好的,表面上对蓉娘恭恭敬敬,亲亲热热,蓉娘也渐渐放下了对她的戒备,两人十分要好,这也是你看到的。可是……哪里想到,她竟然心怀暗鬼,偷偷往蓉娘的吃食里下药,剂量十分小,几乎察觉不出来,可是没想到有一回崔嬷嬷去看她,发现她喝的安胎药里竟然有寒凉的红花,那可是落胎药啊,崔嬷嬷没有声张只偷偷回来告诉了我,我便派了她去看护蓉娘,崔嬷嬷终于逮到了下药的人……竟然就是她在捣鬼,买通了那个煎药的丫头,给蓉娘下毒!”
陆昭然不敢相信,他看着陆老夫人,问道:“母亲难道就听信一个丫头的话?”
“你当我像你一样糊涂不成?自然是人赃并获,那丫头过三天就要去和薛氏要一次红花,因为怕一次要太多,会被人发现,所以当她再去取药的时候,被我当场捉住,可是薛氏却冲出所有人的钳制,一头撞在了蓉娘的肚子上,口口声声地叫着要杀了她,说蓉娘破坏了你们的感情,让她沦为一个贱妾,只有蓉娘没了孩子,她才有机会取代她,成为你的正妻!”陆老夫人说的时候,仿佛眼前又是薛氏那狠毒的嘴脸和疯狂的眼神,竟有些咬牙切齿的憎恨。
秦氏此时却突然流了泪,她也记得当时自己被薛氏撞倒的时候,那种慌张和无助,身体里未足月的孩子,下落时那种恐惧,此生怕也无法淡忘,她只保住了青云,却失去了那个娇小的女儿。
她记得女儿那青紫一片的小身子,看起来那么可怖,却生生撕裂了她的心。所以秦氏一心想要再有个女儿,却因那次意外,让身子落下了病,大夫说要仔细养几年才可以再有孕,可是没想到她身子好了,陆昭然竟然中了绝子药,使得她要个女儿的愿望再没实现过。
陆昭然颓丧地倒退了几步,他厌憎了秦氏十几年,到头来发现竟然都错了,他一心宠爱的薛氏,竟是个毒妇,这简直就是笑话!
白木槿却注意到黎蕊的眼里闪烁着些许晦暗的色彩,脸上几乎有人不能发觉的痛恨,这着实让她觉得奇怪,黎蕊和那薛氏,难道还有什么关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