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恩,你弟弟已经在帮你拉拢,可重要还在你自己。那些董事会的人虽然与花家有交情,但更看重利益,尤其是权嬴池和说得上话又无心争位的那些人,你只要能让他们有利拿有势做,他们自然不会计较谁接管花家,有他们出面请你回集团,你妈妈也不妥协。泽西现虽接受调查,但你无须顾虑他,只看长远与大局。”这是二十多年来蔡玉亭与他交流最多的一次,每一个计划中都是不计个人得失甚至不惜泽西的未来,每一句话都似带着母爱,又含着鞭笞。
末了,蔡玉亭问他:“你把李茶关在了烟岚波吗?耐心一点,一段原本和美的婚姻不至于此。”
康泽恩起身说:“我们夫妻的事情不需要他人过问。”
蔡玉亭语重心长地说:“你爷爷的身体不如从前了,他只希望家庭和睦,儿孙绕膝。泽恩,爱情这东西蒙蔽不了别人更欺骗不了自己,它可以恒久不变也可以转瞬即逝,放不开她就要牢牢抓紧,不惜一切手段,泽恩要个孩子吧,女人有了孩子,心就安稳了,一切也都会迎刃而解。”
康泽恩起身说:“所以当初你就是用孩子来捆绑了爸爸感动了爷爷,是吗?”
这话让蔡玉亭尴尬而难过,可她并没有解释,只是默默起身上了楼。
可她的道理却是让人无可辩驳的,放得开吗?抓得紧吗?明知她苦苦找了十几年的家人却是阴阳相隔之痛,最爱的父亲九死一生这担忧,可心疼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怒气与不甘。
到底是自己爱她不够,还是自己没有气魄?
不如一叶浮萍,有风吹水引,生活与李茶来说就像铺满了无数的深渊,她得独自沿着峭壁悬崖过去,有时不是无法提防别人将她推进万丈深渊,而是自己要跳下去,纵使摔个粉身碎骨,也得用灵魂把肢体拼凑起来,奋力向上爬。
她已经不怕摔,只是怕不知道哪一脚会踏进去,更怕自己的跌落后让爱自己的人更加艰难。
所以当康泽西再与她谈条件时,她深刻领会到康泽恩所说的康家可能不能解除李家的后顾之忧,却完全能摧毁李家,所以她没有丝毫的勇气去坚定从前的态度,脖子扎在别人裤带上,性命与情感孰轻孰重就显而易见了。
在康家越久,希望越如夕阳,渐渐连余晖也看不到一丝。可是却又必须在这漆黑无比的深渊中,又只能选择被他们牵着走,不甘心又如何。
每一次的挣扎都似乎只是为了告诉所有人自己还有骨气,可宣告的结果是头破血流,几乎窒息。何况,她从未把自己置在父亲安危之上过,所以如今更无须在乎身居何处,枕边何人。
滚落在白日里人人蜂拥而至又都赞誉为人间仙境的烟岚波,偌大的墅院在浑黑的夜里空旷的天地之间海面森林之中,风声戾鸣水潮翻滚声之畔,却又如此沉寂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