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有两条路能走了。一条是去求老王爷,求他站在赵澈的阵营,护他周全。
可赵澈是什么境地?自身难保的绝境啊,他怎么能求林崎正去掺和这种危机四伏的事,就为了保护他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要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却要去求别人,求的还是本就让他无颜面对的爹?
林深自己都笑了。
回了王府,林深到了老王爷面前,“爹,我想入仕了。”
这一次,林深没有犹豫,
入仕为官,爬至高位,护赵澈平安,才能把那对兄妹的身世满住。
还有,他要洗刷纳兰家的冤屈,要让世人都明白纳兰家是忠臣名门,是无辜枉死。
他知道的,春风看似不顾世俗,但他也是长歌,是纳兰家唯一的儿子。
纳兰家含冤衰竭,这是长歌的心病。
所谓的情情爱爱根本不能填补他心里的千疮百孔,所以他无端笑,无端哭。
现在,林深想,或许赵澈的出现,更多意义上不是威胁,而是逼迫自己去直面那些血淋淋的现实。
回到江南,陪着春风继续醉生梦死?
那不是拯救,是自我麻痹,躲在一个小小的壳里,借着爱情的甜味,躲避那些无法面对的现实。
这一生,有很多东西,远远重于爱情。
流在一个人的血里,长在一个人的骨头里,一生一世也没有办法剔除。
使命。
这是纳兰家百年昌盛留下来的骨气,是无辜枉死上百人留下来的责任,是纳兰长歌的使命。
林深知道,春风最最想的,是将纳兰家发扬光大。
他懂了春风为何会疯疯癫癫,大哭大笑。
那样的生活太苦了,他不想让春风继续陷入那种无边的挣扎与折磨,不想他继续被挥之不去的梦魇纠缠。
林崎正看着这个面无表情却坚定不移的儿子,没有笑,也没有欣慰,而是郑重而悲壮地问:
“儿,你可想好了,一旦踏入官场,那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这朝廷,表面上风平浪静,一片祥和,可背地里是多少阴谋诡谲,血雨腥风。
“你一旦入仕当官……”
林崎正布满老茧的双手压在林深肩膀上,“这肩上,是万万黎明百姓……”
他另一只手抓住林深手腕,“这手上,注定有刀。这刀上,一定染血……”
“这眼睛,会看得越来越多,多到分不清黑白,辨不出好坏……”
“这心,就会越来越老……”
“林深,这样,你也要进朝为官?”
林深脸上漠然僵硬,他看着林崎正,木讷地点头。
林崎正突然笑了,嘶哑而低沉的,“哈哈哈……”
他笑中带泪,说不清到底开不开心,“儿,你长大了……”
被逼的。
林深也跟着笑了,僵硬而机械的,心底只有那无边麻木,一点点其他的情绪也没有。
长大了,应该开心吗,值得骄傲么?
不是的。
成长,是悲剧式的英雄主义。
从来都是被生活逼出来的选择和结果。
生活所逼,走投无路,所以只能走向一条成长的独木桥。
是一个弱小的人,戴上了面具,穿上了铠甲,然后在往后岁月里冲锋陷阵。
这一年,林深二十岁,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人人都说世子爷浪子回头。
浪子为什么会回头呢,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