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滑之态,不是董睿更是何人。
“原来是董师爷,怎么也会来此处?”
那魏大人淡淡地说了一句。
他乃是礼部六品官员,又怎会把董睿一个小小师爷放在眼里。
不过他来淮安之时,前去拜谒了江程云,知晓此人乃是江程云心腹,又想到江程云身后的右相孙惟德,方才客气几分。
“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受我家东翁之令,带一句话给魏大人。”
董睿先是看了一眼被押着的顾云浩及众位学子,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之色,随后极快地笑着与那魏大人道。
“哦?不知江大人有何指教?莫不是也想拦着不许查封书院,让下官为难罢?”
魏大人目色一紧,面带试探地说了一句,而后又道:“这可是徐景徐侍郎的令,即便江大人有异议,也当呈报奏章,待朝中内阁裁议决断之后,方才来说道此事吧。”
“魏大人误会了,我家东翁并不敢僭越插手礼部之事,只是心疼我淮安府的学生士子们。”
董睿笑着摇了摇头,便指着顾云浩等学子对那魏大人说道:“我家东翁说,他为官一任,便要保当地百姓之安,这些士子都乃是淮安府的青年俊才,他还指着这里面能出几个为国尽忠的有用之才,故而还望魏大人莫要与这些士子为难。”
“哎哟,顾公子,你怎么也掺和进来了,府尊大人几次提及,莫要你多事,你这般只怕又得要被府尊大人罚抄书了。”
这时,董睿又似才见着顾云浩一般,一脸诧异地道。
“这是……”魏大人忙问道。
“魏大人见笑了,这位顾公子乃我家东翁收的弟子,你是知道的,我家东翁从来不收什么学生,就此子一人,平时管束的便严了些。”董睿笑着解释道。
听闻这话,魏大人也是心中一跳。
他自踏入越省境内,便听闻了江程云此人不仅行事老辣,更是护短非常。
没想到这学子竟然会是江程云的学生?
看来这陵江书院果真是有些名头,不仅季阁老的孙子在此,江程云的弟子居然也在此读书。
魏大人当下一衡量,也是觉得没必要在此事上多作纠缠。
虽然季家的态度他是已经知晓,只要不伤及季航,倒也不担心会因此开罪了季家。
但江程云却是不同,先前江程云本就是对此事态度不明,现下他的弟子亦是卷入其中,还是莫要多生事端的好。
虽然此次靠上了徐景这棵大树,但在朝中为官,还是应当留一线才对。
此间事基本已了,为着强争一口气,便同时得罪季家跟江程云,实在是没有必要。
想到这里,魏大人便眼珠儿一转,状似爽然地一笑,说道:“本官亦是读书人,哪里会真的想要为难这些学生,不过是方才这些士子阻拦公务,方才起了些许争执罢了。”
闻言,董睿也不去点破,只是笑道:“既是如此,那想必我家东翁就放心了。只是不知魏大人在此间的公事可了?”
“差不多了,只是还得去书院里贴封条就是了。”
说完这话,魏大人便摆了摆手,示意官兵们松手放了顾云浩等一众学子。
此时,众学子也逐渐冷静了些,虽然口有抱怨,但总归是没有再继续动手。
毕竟这人拿着朝廷的旨意,又有兵勇相护,在这样的形势面前,他们的不忿、他们的委屈、他们的悲痛,又算得了什么?
形势不如人,权势也不如人,他们又做得了什么?
“那董师爷随意,本官现在便要去封贴书院了。”
见学生们似乎平静了下来,魏大人便不再多留,直接对董睿说了一声,就要往书院里去。
“等一等。”
看着往书院里走去的那一群官兵,顾云浩喊出了声。
“怎么,还有何话说?”
闻言,魏大人又是眉头一皱,心里暗想,这位书生不会到现在还不识时务吧。
顾云浩却是并不答言,直直走上前去,待到那断了的匾额处,蹲了下来,以手抚了抚上面沾落的尘土,而后费力地将匾额支撑起来。
见着这他如此,众学子亦是反应过来,纷纷上前,一起将那块断成两截的大匾抬住,一行人往书院而去。
打开书院正堂,里面仍是供着孔圣像,顾云浩与众学子将匾额抬进了屋子,横放在孔圣像下的书案之上。
退后两步,顾云浩跟众学子一起,对着面前的孔圣像与那两截断匾,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学子礼。
礼罢之后,却是转过了身,头也不回的出了正堂。
脚下有如千斤铁索,顾云浩一步一步挪了出来,虽然离正堂已经许久,但总觉耳边仍是传来那锁门上封的闷响之声。
“小浩,走,回府城吧,东翁还等着你呢。”脑子混沌之间,耳边却是传来董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