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雪白的藕臂,车主戴着墨镜,仅露出下半张脸,可也足够能看出是个美人。
她在等谁?
这车子是她的吗?
跑车外壳的颜色太骚,不像男人开的,倒是没往二奶开金主车子的方向联想,只当是一个招搖风骚的富二代。难得在平淡生活中瞧见新鲜玩意,便多看兩眼,窃窃私语:“她在等人吧?”
“这一幢大廈都是咱们公司的啊。”
“哇,哪位男同事要少奋斗20年了?”
“她口红什么色号啊,好会涂,一点都没出界。”
“你的重点也是够了……不行,这个粉色太骚了,我真好奇她男朋友什么样。”
话音刚落,后边电梯门叮一声的打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出来,身边的员工通通噤声,声浪从后到前的被按下静音键。底层女白领压抑不住兴奋仰慕的目光,被前辈戳一下腰,小声提醒:“别花痴了,咱们公司的加班文化就是被他带起的头!”
欧时希目不斜视的穿过所有员工,如同摩西分红海,众人默契地让出一条道给自家大Boss。
他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下,压着一双沉郁的冰绿色眼眸。
这抹冰绿,锁定大门前的荧光粉跑车。
众人见Boss拧起眉,一脸不快。
——这种骚气的车停在这里,实在太有碍观瞻了,辣了Boss的眼!还是Boss宾利有格调!
跑车车主像是察觉到了Boss的注视,朝他的方向微昂下巴,唇角一扬,笑容嚣张,说话态度更嚣张:“宝贝,上车。”
下一秒,让欧盛员工大跌眼镜的一幕便出现在眼前——
他们高冷,低调,让人怀疑这辈子不需要X生活的机械人Boss,居然迈着长腿,坐上了这辆写着‘我有多贵就有多骚’的车的副驾位。女人一踩油门,车便卡着限速绝尘而去,得亏扫地工给力,没扬他们一脸灰,可是目睹这一幕的员工,脸色也跟吃了一脸灰没多大分别了。
某白领喃喃惊叹:“要少奋斗20年的,原来是欧董啊……”
“……喂,小心说话!”
好半响,众人才将下巴和眼镜归位。
而收到这花边新闻的秘书更是差点摔一跟头。
恨不得取消全国双休,自己身先士卒每天上特么个20小时班的欧董,取消了下午的会议,坐上辆骚粉色的跑车翘班了???
此时,能够少奋斗30年的欧时希,正心情复杂地仰头看了眼天空。
蓝天白云,太阳正好。
他到底在干吗啊?
欧家家风沉稳,车库里的车都走一水儿的稳重风格,白色和蓝色已经是活泼的极限,而今日更是他第一次坐开蓬的跑车。没想到,第一次就将自己能接受的下限创得这么低,回忆起第一眼看见这辆车的外壳时,他差点没绷住一脸的高冷禁欲……
这是怎样的审美啊!
他记得夕欢以前不这样的啊!怎么留学回来就变了?
难道法国人喜欢这种配色?
——法国人巨冤,不想背这个锅。
当然不是法国人的锅,夕欢只是心血来潮想逗逗他,回夕家别墅一趟换了辆最风骚的跑车出来,还有一辆荧光绿的,她觉着不好搭配衣服,于是改选粉色,就想看他崩画风。只不过欧时希在藏心事方面是个中好手,藏了大半生,愣是被他在人前绷住了。
夕欢颇感失望,不过油门一踩就随着车尾气抛诸脑后了。
这种现实买不起的车,开起来真爽!
开着跑车戴墨镜来接人,是夕欢的终极梦想之一。
得偿所愿后,她再开车就很爽快的将墨镜除下来了——她选的墨镜镜片颜色是渐变紫,好看是好看了,开车上路时戴着不安全,于是耍完帅就让它功成身退。
开高兴了,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她漫无目的地兜着风,旁边欧时希也抖出了第一句话:“你刚才叫我宝贝。”
跑车外壳的配色,虽然让他震惊,但始终是个人喜好,震惊完了,不会深究。
“对呀,宝贝!”
夕欢声音是他熟悉的明快,甜而不腻,好像整日都有开心事。
整座城市的繁忙苦郁,统共与她无关,她是天底下第一快活人。
他轻声问:“为什么?”
“随便叫叫,别往心里去。”
她的红唇漫不经心地扬了起来,将暧昧的界线划分得明确,一脸‘我就说说不会负责任’——也难怪她快乐,不负责任的人总是比较快乐的。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而生而为人,努力活着,本身就是在负责任,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任,也对自己出生前约十个月,父母的一次床事负责任。
欧时希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连大哥的甩过来的包袱都背得稳稳的,看她风流快活,心里既爱又羡:“我已经往心里去了。”
“那我就不叫了。”
“……”
他问:“我可以收回上一句话吗?”
“不能,”
看他吃瘪,夕欢哈哈哈的笑得很开心:“我订了两张电影票,一部评分挺高,一部听说是烂片,你想看哪一部?只能选一个。”
欧时希没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但对这女人抛过来的问题,已经不敢太耿直的回答,像TVB电视剧里的拆弹专家,对面红线蓝线纠结半天,再作选择:“……烂片?”他不想再中套路,决定尝试反常理的选项。
没想到夕欢意外地转头瞥他一眼:“你挺坏心眼的哈。”
坏?
欧时希很迷惑,面上不显,俊脸沉默着,不给多余的表情,重重思虑并没为他的眼瞳增色半分,依然是绿得澄澈戳人。
夕欢将跑车开进商厦的地下停车场。
周边的光倏地暗下来,人潮车声被甩在耳后,只剩下停车场静谧的照明灯。
“看好电影呢,那自然是要认真欣赏。你应该不知道,现在一般人形容一部电影剧情紧凑,没有无聊的情节,就会夸它‘全程无尿点’,”
太粗俗了,他眉头轻皱。
夕欢持同一想法:“我不喜欢这种说法,对我来说,就是没有‘吻点’……电影太精彩了,根本不会想亲一下和我一起看电影的人。”微压声线,挟带着浓浓笑意:“烂片就不一样了,烂得诚心,就是来捞钱的,选个僻静点的角落,他演他的烂片,我亲我的小可爱打发时间,全程吻点。”
她说话也像写小说,层层递进,娓娓道来,不紧不慢的给他挖坑。
欧时希道行太浅,虽有已经多加小心,始终还是着了她的道。听她说完,反应过来后,从心脏颤到胸腔上的肋骨,一时失语。
直白的情话,和现编的套路,会得到截然不同的感受。
夕欢动作流畅地将这辆风格乖张的跑车停好,待他下车后,补上最后一击。
“所以,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说你坏了吗?”
她回头朝他勾唇一笑,红唇一扬,整张脸明艳极了。
停车场的灯光不足,冷色调的白炽灯灯光洒在她的脸上,像打了一层暧昧温柔的柔光,没了艳阳底下的慑人迫力,惹人爱怜,却又态度桀傲,像要用爪子挠他心窝的猫。
欧时希看得入神,想将这只猫据为己有,藏在家里娇养着。
只要她不跟别人跑,他什么都愿意上供给它。
思想贪婪放肆,然而呈现在欧时希的反应和行为上,却是近乎自虐的克制,使他藏在英俊外表下的灵魂,快被拉扯撕裂出层次感了。
镌刻心上的初恋模样,被同一个人,另一副娇艳任性的可恶脸孔所覆盖掉。
欧时希说:“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卑劣。”
他声音低柔,说得正气凛然,比起说给她听,更像在告诫自己,不能强来。
卑劣——
你情我愿的亲一下,也叫卑劣吗?
他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夕欢觉得很有意思,她轻哼一声,微微别过脸,抛给他一抹生气的余光:“原来你不想亲我?”
说完,不等她回答,她正回脸,纤长食指轻点红唇。
丰满得恰到好处的唇,软嘟嘟的,很适合接吻。
眼波流转间,要闪出一片星似的——她在引人犯罪,欧时希低眸敛目,像是更克制了,气氛却陡地危险起来。
夕欢犹觉不够,她轻轻捏住下唇,食指往下捺了一下,唇瓣娇颤,原本涂抹精致得让欧盛女员工都吃惊的唇妆,被她捺得下唇一角稍糊,像被谁用力地吻了一下,吻得连唇妆都被碾糊了。
接着,她偏偏头,朝欧时希挑衅的扬眉:“不想,还是不敢?”
是可忍,孰不可忍。
欧时希忍不了。
他倾身吻下去,手扣住她的后脑,吻得用力极了,想将她连着口红吃进肚子。但接吻光用力没用,夕欢顺从又愉悦的接住了这个吻,实践着教他如何去加深一个吻。她比他想象中还要香甜柔软数倍,嘴唇相碰的瞬间,从心底发颤到神经末梢,不知身在人间何处。
夕欢半合眼帘,享受着的同时,又非常清醒地欣赏极近距离下,欧时希的脸。
他混血混得很讨巧,好处全被他占了去,东方人细腻的皮肤,透亮绿的眼,即使将近三十,也依然有着旧式贵族一般的矜贵气质,俊得奢靡精致,混杂着他快要收不住的破坏欲,与他接吻,简直像在亲吻马戏团里,被饿上一天的老虎。稍通人性,知道不能伤害她,只能违背天性的苦苦忍耐。
她还有心思点评。
而他根本不想放开她,吻一辈子也无所谓了。
心率稍整,欧时希的征服欲又无休止的想要索取,手落到腰后——
旋即,被夕欢推开了。
吻得激烈,欧时希气息紊乱,眼瞳幽深地凝视着她,肉食猛兽的一面尽现。
男女之间短兵相接,有时并不那么温馨美好。
他压抑不住自己的占有欲。
原以为自己是个安份守己的良民,只在事业上野心勃勃,没想到,夕欢一来,就将他的克己守礼撕了个粉碎——
欧时希调整好呼吸,心潮却澎湃暴虐。
他想要她,想要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