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妈才不情不愿的应下来。
她以为闺女是从赔偿金里拿钱孝敬他们,所以就半推半就应下了。
其实曼青说出来就愣了,赔偿金在存折里,得拿公公的身份证才能取到。虽然公婆明面上不会说啥,但,拿丰年的赔偿金给他们检查身体,道义上虽没错,却有些……别扭。
若是突发急病她肯定二话不说,但现在,一想到那钱是买命钱,活生生一个人就要被这笔钱掩埋过去……心内说不出的难过,那钱也沉重得令她不敢触碰。
仿佛多花一分,唐丰年这个人就要褪色一点,花着花着,钱花没了,他人也就如一缕青烟般消散了。
可她还舍不得让他就这么消失,她想让他陪陪孩子,哪怕是多陪几天,让他们知道有爸爸这个人,曾在世间存活过……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况且,娘家还有个年轻力壮的哥哥在,她开不了这口。但孝敬爸妈又是必须的……
好在以前公婆对她好,每回上街都给她一二十块钱,逢年过节压岁钱也照着小姑子丰梅的来,再加丰年每次回来都会给她一些,每次二三十,攒下来也有两三百了。
嗯,唐丰年真好。
他这些悄悄的补贴,也不知道是偷偷加了多少次班,冒着生命危险下了多少次井才攒下来的。
曼青又湿了眼眶,他怎么就那么傻?
所以,话到嘴边,她又改了个说法:“我身上也没什么钱,赔偿金肯定是要留着给两个孩子的,以后养他们不知得多艰难……你们检查身体的钱,多的我也拿不出,就拿三十块给你们吧,让哥哥再拿三十也就够了。”前几天公婆两人都才花了四十多。
刘莲枝忙道:“我还以为你拿那钱呢,那算了,你自个儿的钱留着买点补品吃吃就行,别给我了,我们也不去检查了。”说着又摸黑爬起来,窸窸窣窣从裤兜里翻出几张钱来。
小声塞到闺女枕头下:“喏,这是二十块钱,多的我也没有,你嫂子那脾气你也知道,你哥哥被她管得严丝合缝,一分钱都落不到我手里来,这还是我卖菜攒下来的。你拿着想吃啥零嘴买点儿。”
曼青虽知哥嫂不是这样的人,但她妈……唉,就是这样的脾气。她心内又是暖,又是好笑,实在想不通怎么就有这么矛盾的人。
“我不要,你拿去检查去,老年人的身体不能耽搁。”她坚决不肯收,硬塞回了她妈手里。
第二天一大早的,才吃过早点,刘莲枝就要回家了,曼青赶紧将说好要给她的三十块钱悄悄塞给她,又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要去医院检查身体,只恨没电话了,不然非得直接打给她哥,让他“押”着他们去。
说到电话……自从接了电话,公婆状态转变之大,就像换了个人。
以前一说养猪,就说丰年没了养给谁吃。现在喂猪打猪草比谁都积极,看着小猪仔圆滚滚的身子还会自言自语:多吃点,长快点,到时候好杀了吃肉。
嗯?说好的丰年没了就没人吃肉呢?
以前看着曼青肚皮就要感慨“可惜丰年看不见了”,现在却是:以后要好好读书,比你们爸爸还聪明,比他还能干,多出去闯荡……
嗯?说好的遗腹子可怜呢,怎么再也不提这茬了?
就是吃饭,公婆也比以前胃口好多了。半个月就要宰一只鸡,不过他们也舍不得吃,都给曼青留着,每顿吃几块,四五天才吃完。
实在是古怪。
好像被击垮的生活又战.后重建了一样。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让他们突然焕发生机?李曼青不想去深究,只要他们好好的,心态调整过来她比谁都开心。
他们开心就好,她没必要去刨根问底他们为什么开心,鸡蛋好吃就行,才没必要晓得是哪只鸡下的蛋呢!
当天送走亲妈,吃过午饭,她刚进屋打算睡个午觉,就见枕头下压了五十块钱。那三十块整票是她拿给她妈的,另外二十是一堆红红绿绿起了毛边的零钱,红的是一块,绿的是两块……全是她妈卖菜攒下来的。
唉,她妈啊,啥都好,就是这嘴巴大的毛病,怎么就不能改改?曼青又幸福得流下泪来。
有了钱,外加公婆心情开朗,顿顿好吃好喝的给她补,才四个月,她的肚子就如吹了气的气球,一天一个样的鼓起来。又因为是怀了双胎,很有可能早产(虽还不至于),曼青哪儿也不敢去。
连娘家也不敢回,她爹妈那头,最终还是没去检查,但都来看过她两回了,每次提来的鸡蛋就够她吃一个月,还没吃完呢,他们又提了一箩来。
她现在吃鸡蛋已经吃得快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