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朝顾芸娘冲过来,抓着她的手一口咬下去。
顾芸娘慌张地抓着挂在门边的抹布,塞进余宝音嘴里。
余宝音指甲抓破顾芸娘的手。
手臂上破了几道口子,冒出鲜血。
余宝音快气疯了,这贱人敢拿抹布堵她的嘴!
“呸!顾芸娘,你敢赶我走,你睡着了,我就拿刀砍断你的脖子!”
她一脸凶恶,脸色都有些狰狞。
不等顾芸娘开口,扭头跑去隔壁告状。
顾芸娘摸着自己的脖子,窒息感翻涌而来,她几乎听见脖子被勒断的声音。
手脚发凉。
余多味见顾芸娘脸色发白,小手牵着大手,拉着她进屋。
闩上门。
“娘,我们把门闩上,奶就不能打我们。”余多味稚嫩的声音响起,安慰顾芸娘。虽然是如此,他的手紧紧抓着顾芸娘,心里对丁氏充满恐惧。
顾芸娘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冒上的寒气,告诉自己,那都已经过去了。
“娘不怕,螃蟹已经好了,我们今天中午就吃螃蟹,怎么样?”顾芸娘见余多味小鸡啄米般点头,不由一笑,连忙去厨房。螃蟹蒸了一刻钟,已经熟了,再蒸久一点,肉质不够鲜嫩。揭开盖子,螃蟹变成红黄色,她装在盆子里。
重新刷锅,洗干净几块姜熬水,待会喝下去散寒,免得腹痛腹泻。
“走,我们去吃螃蟹。”
顾芸娘端着螃蟹放在堂屋桌子上,特地点上油灯。
她拿出一个扳断蟹腿,剔出蟹肉,放在余多味碗里。掀开壳,蟹黄丰满,她拿着小勺子挖出来,喂到余多味嘴里。
余多味慢慢的品尝,担心一口吞下去,味道没有尝出来就没了。
这种东西对他们家来说太珍贵,要小口小口吃。
“好吃吗?”
余多味伸出舌尖舔着嘴唇,眉眼弯弯,点了点头。
“好吃!”
顾芸娘会心一笑。
拆两只蟹肉给余多味。
“不能吃多了,会肚子疼。晚上我们用玉米面包苜蓿吃。”
“好。”
余多味抱着碗,津津有味的吃着蟹肉。
顾芸娘吃一只,剩下的六只,隔餐就不好吃,她将蟹肉全都拆下来,拌着蟹黄蟹膏,炒成蟹粉。这样能保存几天,不过时间越长,鲜味儿越淡。
两个人喝完姜汤,顾芸娘就炒蟹粉。
装在瓦罐里,等凉了,再湃在井里。
留一些,晚上拌面吃。
隔壁丁氏将饭菜摆在桌子上,三菜一汤,一盆红薯拌饭。
余洪川坐在上席,曹氏拉着自己六岁的儿子坐在左边,丁氏坐在右边,余宝音不敢落座。
她看着桌子上一碗肉,大骨汤,馋的口水直流。
余宝音挤出几滴眼泪,说顾芸娘的坏话,“奶,您得给我做主,顾芸娘她不是个人,摔我就算了,她还打我,往我嘴里塞抹布,还说要把我赶走。凭什么赶我走?这是我的家,和她有啥关系?要走也是她滚蛋!”
丁氏给余洪川盛一碗饭,自己盛一碗吃,没有搭理余宝音。
余宝音真的委屈了,心知丁氏唯利是图,不会轻易帮她出头,抽噎道:“她都没和我爹入洞房,霸占着我爹的家产,改天和野男人跑了,将屋子给卖了,我们姐弟俩上哪里讨公道?”
丁氏手一顿,脸色难看。
曹氏也不禁看余宝音一眼,原以为是个没脑子的,倒没想到还有几分急智。
丁氏放下碗,就要去找顾芸娘算账,将地契要回来。
“坐下吃饭!”余洪川话落,瞥一眼丁氏。
丁氏不甘不愿的坐下。
余宝音听她爷发话,连忙坐下,拿着碗盛一大碗冒尖的饭,用力压一压,又盛一勺。
“啪”丁氏一巴掌拍在余宝音手背上,“饿死鬼投胎?吃吃吃,就知道吃!被欺负了,就会哭!养你有啥用?这些粮食去喂鸡,还能下两蛋!”
余宝音一点不恼,嘿嘿笑着,讨好丁氏,“没,奶做的饭香,吃多少都不管够。”
丁氏白她一眼,没皮没脸的贱东西。
“宝音说得对,地契在她手里,将房子卖了,咱们就吃大亏。等会我要把地契要回来!”丁氏想着顾芸娘手里几亩地,她一阵肉疼!
余洪川还没有开口,大媳妇曹氏开口道:“娘,你把东西要回来,撕破脸,她不肯管这两个小的咋办?东西就给她捏在手里,反正她的户籍在您这儿,她要跑,又能跑哪里去?没有路引就是黑户,进城要被抓起来!”
丁氏一听,觉得有道理,心里舒坦了。
余多宝吸一吸鼻子,推开曹氏递过来的肉,眼珠子往门外看,“二婶在煮什么呀?好香!娘,我要吃!”
“她能有啥好东西?多宝,你在长身体,多吃肉!”丁氏挟几块肉放在余多宝碗里。
曹氏之前不觉得,被余多宝一说,她动一动鼻子。
“娘,这味儿,像我在财主家门口闻到的螃蟹味。”说起螃蟹,这可是金贵的东西,比肉还贵,也不禁冒口水。
丁氏半信半疑,“真的?”
曹氏点了点头。
丁氏坐不住了,她去隔壁,门敞开着,看着搁在桌子上的木盆里装着螃蟹,抓着盆抱在怀里。
“你在干啥?”顾芸娘从厨房出来,就看见丁氏鬼鬼祟祟,抱着装螃蟹的盆子,“你把盆还给我!”
丁氏拉着脸,“好你个顾芸娘,得了螃蟹,不孝敬爹娘,自个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吃独食!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这些螃蟹我拿回去,给大家尝尝鲜。”
“诶……”顾芸娘喊一声。
丁氏怕顾芸娘抢回去,脚下生风的跑回隔壁,喘着气将木盆摆在桌子上,“早知道她今天有这好东西,我就该翻一翻她的背篓,还不知道她有没有藏私!”
余多宝见他奶带回来螃蟹,高兴的抓起一只,看着是空壳,他愣了愣,‘哇’地一声哭出来。手里的壳砸在地上,“我要吃螃蟹!我要吃大螃蟹!”
曹氏急急忙忙哄余多宝。
丁氏脸色阴沉,一盆子螃蟹全翻一遍,都是壳!
曹氏心里也来气,怪顾芸娘小气,“娘,这回不是咱们和她生分,过年过节,青林还记得给她送两口肉。她把咱们当外人,还当贼防着!她和余多味能吃那么多?不就是藏起来,用这空壳子应付我们?”
丁氏火冒三丈,肺都要气炸了!
她撸起袖子,就要去找顾芸娘算账。
“嘭。”
余洪川将碗重重搁在桌子上。
“丢不丢份?家里少你一口吃的,还是咋?为这几口吃的闹起来,丢不丢份?你们不要脸,老余家还要脸!”
丁氏脸色一变,见余洪川来气,她的气焰顿时消了大半。
曹氏也不敢再说。
可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到底咽不下一口恶气,斜睨余宝音一眼。
“宝音说的对,顾芸娘眼里是没有他们姐弟。平时没有吃的也就算了,如今得了稀罕货,将宝音赶出来,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吃。”曹氏讽刺的勾了勾唇,抱着余多宝回屋子。
余宝音抓紧了筷子。
——
顾芸娘没去追,反正丁氏拿走的是一堆空壳。
她收拾干净,打算找点活来做,挣点银子。
家里就快揭不开锅。
余多味神神秘秘,抱着一个破罐子给顾芸娘。
“这是什么?”顾芸娘接过来,就看见里面有几个铜板。她倒出来,数一数,一共有十一枚。“你这是哪儿来的?”
“我放牛攒的。”
顾芸娘放下罐子,抱紧余多味。
她要快点赚钱,带着余多味离开梨花村。
“娘,您要赚银子吗?”余多味小声的问道。
“多味想说什么?”
“财主家的厨子告假,想雇一个短工,帮忙做几天饭。我听管家说日结银子,一天给二十文。”余多味知道顾芸娘手艺好,去财主家做饭,一定会雇佣她。
这些钱财对顾芸娘前世来说,不够买一朵绢花,而今她是一穷二白,二十文银子算是很高的工钱。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
顾芸娘心里算一笔账,二十文一天,做十天,就有两百文。
雇一辆牛车去府城,两百文足够了。
她到府城再找一些零工,不用多久,就能找苏景年。
想到此,她充满干劲。
两个人收拾一番,就去村头财主家。
他们一走,余宝音拿着钥匙开锁。
她直接去厨房,翻箱倒柜,翻开堆在角落里的稻草,干柴,看见藏在墙壁破洞里的罐子。
余宝音将罐子抱出来,撕开油布,一股鲜美的香味扑鼻,吞了吞口水。
她用手抓着蟹粉塞嘴里,恨不得将手指也给舔干净。
克制住不吃,她拿出碗,想要全倒了。想了想,她倒一半,留一半。
眼底露出怨恨,顾芸娘这贱人,今天敢摔打她,偷藏着蟹肉吃独食,不肯给她吃。
冷笑一声,往罐子里吐两口口水,还不解气,跑到房间里翻出一根绣花针,她扳断一小截,针尖的那头扔在罐子里,搅拌两下,重新放回去。
让你们吃!
吃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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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还有一更,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