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姑娘可真是勤快,这么早便要过来与我练习了,我才洗漱完毕,还未用过早饭。”颜天真说着,起了身,转头望向南宫仙,“劳烦南宫姑娘等我片刻,这腹中空空的,只怕是没有力气跳。”
南宫仙闻言,淡淡一笑:“无妨,我等着颜姑娘吃完早点,今日我或许来得太早了些,明日我再晚一个时辰过来。”
“也成,以你的功底,再练个两日,必定会相当熟练了,练舞固然重要,也得多注意休息才是。”
颜天真说着,吩咐宫人去端早点,顺便让人将小白猫抱进寝殿去。
她吩咐宫人给小白猫做了个窝,就放在寝殿的角落里。小猫儿如今还是幼年时期,给它固定个位置,它便不会四处乱跑,再长大一些,它大概就要调皮得四处蹦达了。
无妨,反正再过几天就要抱去给云渺了。
“颜姑娘,你宫中这只小猫倒是挺可爱。”南宫仙眼见着那只猫儿被宫女抱了下去,随意地道了一句。
“是挺可爱的,我也喜欢得很。”颜天真也颇为随意地回了一句,随即走到树边的藤椅上坐下,指了指桌子边的石凳,“南宫姑娘也不必太过拘谨,坐吧。”
“好。”南宫仙笑着点了点头,也落了座。
二人又随意客套闲聊了几句,片刻的时间过去,宫女便将精致的点心摆上了桌。
颜天真握着汤匙,翻搅着手中的那碗燕窝,漫不经心道:“喜鹊做的点心很好吃,南宫姑娘,尝尝罢。”
南宫仙闻言,依旧笑着婉拒了,“我是吃了早点才过来的,实在不想多吃了,谢过颜姑娘的好意了。”
南宫仙目光中的多疑,让颜天真微一挑眉,不再言语。
南宫仙当真是个很谨慎的人。
不随意吃他人给的东西,是后宫生存的重要法则之一。
有些东西,你吃着没事,旁人吃着可能就出事了。
这人倒也是挺逗的,自己都邀请她做伴舞了,她若是出个好歹,这支三人舞可就不完美了,她竟还处处提防。
算计她对自己能有什么好处么?真是不懂得思量。
小人之心,常常也会狐疑他人是小人。
颜天真用过了早点之后,又休息了片刻,正准备与南宫仙一同练舞,宫人又来禀报,严淑妃来了。
唔,来的正好。
这只三人舞,动作几乎都是一致的,不过,期间有几段走位需要变动,尤其是两名伴舞,一左一右,交叉徘徊,更加彰显个性。
严淑妃走来之后,颜天真与南宫仙二人礼仪性地问了好,三人便开始排练了。
由颜天真指导,其余二人倒是没有半点意见,就连一向不对盘的严淑妃,也没有多话一句。
排练进行得十分顺利。
练过几遍之后,三人都有些酐畅淋漓。
“还剩下三日的时间,服装应该来得及赶出来。”颜天真手持羽扇扇着小风,悠悠道,“交流会当日,咱们衣着样式统一,颜色有区分,咱们平时穿的这锦绣罗裙实在太过繁琐,把这双纤细的长腿都给遮盖了,多么可惜,这支舞,就是要秀长腿的。”
“秀长腿?”严淑妃听闻此话,眉头微拧,“莫非还要露腿?那岂不是伤风败俗。”
“当然不能露啊,淑妃娘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所说的秀长腿,是秀出曲线,咱们的衣着,绝不会暴露,该包裹的地方都会包裹得严实,裙子较短,一双纤腿会用较为贴身的长裤包着,你们二人放心,一点春光都不会泄的,还能展示出曼妙曲线,呵呵。”
严淑妃闻言,依旧不太放心地问了一句,“听你这样的形容,本宫不是很明白,别回头整出什么古怪的奇装异服吧?”
颜天真一惯花招百出,舞蹈新奇,这一点倒是不赖,若是回头设计衣服也弄些古里古怪的样式,不晓得穿出去会不会太滑稽。
严淑妃素来注重外形,是绝不愿意做古怪的打扮被人笑话。
颜天真轻摇羽扇,悠悠道:“淑妃娘娘放心,我所设计的衣裳,穿着绝不会丢人,上身宽松广袖,咱们这双长腿,以裙裾边的白纱裤包裹,腰上金花纹带子,配上半透明软纱布做成的开叉裙,不规则花瓣形斜边,转起来像花儿开,你们自行在脑海中想象这个画面,是不是特有韵味?”
听着颜天真这么说,二人倒是放心了些。
颜天真见二人不说话,显然是同意了她的策划,不禁羽扇掩唇,无声一笑。
她设计舞衣,还是花了点小心思的。
她前头领舞,选用的颜色是牡丹红,最为鲜艳耀眼,红色,是一种很奇妙的颜色,平庸之人穿起来显得俗气,美人儿穿起来,更衬妖娆。
她的舞衣,裙裾复杂些,裙上叠加颜色浅些的红色轻纱衬裙,严淑妃与南宫仙作为伴舞,衣裳自然不能比她亮眼,裙裾上绣花朵儿,花纹稍浅,样式简化些,舞衣整体颜色比她的稍浅。
三件舞衣的样式大致是相同的,站在一起能看出是一个队伍,并不会出现违和感,只不过她身为领舞,衣裳耀眼些罢了。
原本选这两人就是为了做衬绿叶的红花,若两个领舞都是她看顺眼的姑娘,在设计衣裳的时候,自然也会为她们着想,可谁让这两人她都不太顺眼,既然是拉来做陪衬的,自然不必替她们考虑太多。
“咱们三人的舞衣,昨日我就已经画好了图,选好了颜色,命人拿去妙衣坊赶制,以妙衣坊绣娘的能耐,三日之内,必定能加工出来。”颜天真说到这儿,笑了笑,“午膳过后,我便出宫走动走动,去一趟妙衣坊,看看咱们三的舞衣赶制得如何。”
“眼见着就快到正午了,本宫回宫去歇息一会儿,晚些再过来。”严淑妃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过身离开了。
南宫仙也道了一句:“颜姑娘,我也先回住处去了。”
颜天真笑着点了点头。
她可不会客套般地留这两人在她这仙乐宫用饭。
即便是她开口留了,人家也不一定愿意留下来,何必去费那个口舌。
眼见着二人离开了,颜天真让宫人们去准备午膳。
用过了午膳之后,便带着喜鹊杜鹃二人出宫了。
这边颜天真才出了宫,另一头,太宁阁内,凤伶俐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凤云渺。
“义父,我方才觉得闷,与花大师去外头溜达了一圈,你猜我见着了谁?义母。远远地瞅见了她,本该上前去打招呼的,可我一看她身后跟着两宫女,我自然就不上前去了,这两个宫女,还是上回在宫外看见的那两个,义母还真是一出宫就有人跟着。”
凤云渺本是坐着垂头看书,听闻凤伶俐此话,视线依旧没有从书籍上挪开,“宁子初这混账,盯她盯得紧,她走哪儿背后都跟着两块牛皮糖,甩都甩不脱。”
“我也觉得义母这样很是不自由,无论做什么,都被他人看在眼中,这种被监视的感觉,想想心里就不爽。”凤伶俐道,“义父,不如我悄悄跟上她们,将那两人解决了可好?”
“看看你这脑子,又开始不懂转弯了。”凤云渺依旧头也未抬,手中的书页又翻了一页过去,“再有三日,就是四国交流会,你义母是铁了心要参与的,在四国交流会之前,她自然不能离开这皇宫,总得有人伺候着,你现在看那两块牛皮糖不爽,就想着解决了,你可曾想,没了她们,宁子初还会再派新人来替补,又是新的两块牛皮糖。”
与其这样,还不如任由她们去。
丝毫不熟悉的新人,总不会比旧人伺候得更周到。
凤伶俐明白了凤云渺的意思,道:“还是义父想得周到……”
话说到这,他忽然怔住了。
不为别的,只因他看见了凤云渺此刻正在看的那本书……
封面上的书名赫然是:风月十八式。
这一本,不正是花大师前两日看的那本不雅书籍么。
犹记得那一夜花大师将这本书塞给了义父,嬉皮笑脸地说,让义父也看看,义父当时面上并无表情,似是不稀罕。
义父还总是数落花大师:整日就知道看春宫,难怪满脑子不正经的想法。
那为何……
此刻他自己也看起来了……
“义父。”凤伶俐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你看的这本书……”
“我只是在欣赏这位画师的画技。”凤云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打断了凤伶俐,“你也知道义父擅长书画,对于画技精湛的画师,自然晓得欣赏,这位画师的画技……不错,难得入我眼了,便再多欣赏欣赏。”
“原来如此。”对于凤云渺的说辞,凤伶俐并不质疑。
“前两日找你义母,都是在夜里,白日里难得与她相聚,今日她出宫了,倒是个好机会。”凤云渺说到这,将手中的书籍合上,搁在了桌子上,起了身。
“义父,这是要出宫去吗?”
“嗯,你就不必跟着了。”
“是。”凤伶俐应了一声,眼见着凤云渺要迈出门槛,转头瞥了一眼他搁在桌子上的那本春宫画,心中愈发好奇,便走上前去,伸出了手。
哪知,他的手还未碰到那本书,便听得身后响起一道清凉的声音,“记住义父曾对你说的话,你这年纪,莫要沾染这种书籍。”
凤伶俐闻言,立即缩回了手,转过身便也迈步离开了。
义父都是为了他好的,义父说了不能看,那便不看。
……
“颜姑娘,前面便是妙衣坊了。”
“这铺子永远都是那么热闹呢。”
繁华的帝都街道之上,颜天真面遮轻纱,领着喜鹊杜鹃二人,走向前方不远处,那家帝都最大的绸缎铺子。
妙衣坊。
当初一听这名字就觉得很是好听,妙衣坊的老板娘,也拿了一个参与四国交流会的名额,能被宁子初所认可,自然是有过人之处,不单单是只有做衣服那方面的能耐。
犹记得当初宁子初送了她一条雪花流仙裙,穿起那条裙子,真是……美炸了。
对于妙衣坊老板娘的手艺,她十分欣赏。
因此,交流会上所用的舞衣,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让妙衣坊来赶制。
她颜天真在帝都之内也是有些名气的,她所急用的衣裳,又是参与交流会的必需品,妙衣坊自然是很给面子,迅速差人给她赶制。
今日出宫,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看了舞衣的制作进度,还有一件要紧事。
她还得再挑一套裙子,作为参与最后一场比试的独舞之用。
她对这件衣裳的要求还挺高:正红色、质地柔软、轻盈、裙摆大、能叠层最好。
宫中漂亮的衣服多,料子轻盈的却少。
那些盛装打扮的娘娘们,哪个穿的衣裳不漂亮?而那些衣裳,唯一的不足之处大概就是……繁琐。一点儿都不轻便。
若只是婀娜走路那还好,拿来跳舞,忒沉了,累赘。
她自然是不缺舞衣的,只是这一回,她追求一件更加完美的舞衣。一场舞跳下来,衣着打扮也是一道加分项呢。
三人踏进了妙衣坊的门槛,妙衣坊内的侍女一见颜天真的打扮,便笑着相迎。
“姑娘这身段可真是曼妙纤细,您身上这件衣裳,似乎也是出自于我们妙衣坊。”
在妙衣坊内做工的,人人都有一双慧眼,看着进门的客人是什么样的装扮,便能多多少少猜到这客人有多贵气,身份是优是劣,从装扮与举手投足间的气息大致都能分辨。
颜天真凤眸轻抬,扫了一下四周悬挂着的各式各样的衣裳款式。
她所看的都是女子的款,件件看上去都不失贵重。清新淡雅的、妖娆艳丽的都不缺,许多衣裳腰间与袖口还嵌着珠翠,琳琅满目,高端大气上档次,奢华亮丽小清新应有尽有。
这些衣裳,真真正正称得上——锦衣华服。
尤其是那些镶着珠翠的,穿着出门走动,仿佛挂着一身金钱招摇过市。
华丽却不俗气。
不过这些衣裳好看归好看,却不适合拿来做舞衣,依旧达不到她的要求。
“姑娘,您需要什么样的衣裳?”身侧的侍女冲她笑道,“本店的衣裳这么多样式,总该有您喜欢的吧?若是这些您看不上,我们楼上还有其他的样式。”
颜天真闻言,将手伸入了衣袖中,掏出那块宁子初给她的腰牌,悠悠道:“带我去看看皇家款式的。”
宁子初给的这块腰牌,不单单是作为出宫的通行证,在帝都几家与皇族有生意来往的商铺,亮出此腰牌,所能享受的待遇,便是皇女的待遇。
妙衣坊有一部分衣裳鞋帽仅供皇族,每种样式都是独一无二,无重复款。
果然,腰牌一出,侍女的神色立即变得恭敬,“姑娘,请随我上楼。”
颜天真面纱下的唇角轻扬,被侍女带着上了二楼。
果不其然,二楼悬挂着的衣裳,比起一楼的那些,又好看了一个层次。
颜天真转悠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角落的一个衣橱上,衣橱侧对着她,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露在衣橱外的衣衫一角。
颜天真当即走上了前,去看那衣橱里的衣裳。
只一眼,就让她的目光一亮。
衣橱里头,搁置着一个庞大的衣架,而衣架上,挂着一件被展开的火红衣裙。
一件广袖抹胸襦裙,衣袖上的红纱层层叠叠,看似不薄不厚,火红的抹胸上绣着牡丹花开,那一针一线都格外精细,不难看出这赶制过程中的用心。
再往下看,深红的腰封上是编制得十分精美的红绳,腰封边缘缀着道道流苏,长短不齐,分布的却极其有规律,这样的流苏,若是随着舞动摇曳,必定好看得紧。
颜天真朝着身边的侍女道:“这件……”
“对不住姑娘,这件衣裳我们是不卖的,这是老板娘亲手缝制,暂且搁在这儿,目前没有打算要出售。”侍女连忙解释道,“这一件衣裳,名唤‘刹那芳华’,是本店的镇店之宝。”
颜天真听闻此话,眉眼间浮现一丝遗憾,“不卖的啊……没得商量么?”
“对不住了,姑娘。”侍女低着头道,“请您见谅。”
妙衣坊不卖的衣裳,任凭身份多高的达官贵人也不得使用逼迫的手段,这是当今天子给予妙衣坊的恩典。
侍女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颜天真自然不好强求,耸了耸肩,“罢了,既然老板娘不卖,只能说我与这件衣裳无缘分了。”
“姑娘,你还可以看看本店其他的样式……”
“暂且不看了,待我回去自己再画一个设计图过来,你们帮着我做出来就好……对了,我昨日让人在你们这订了三套舞衣,赶制得如何了?”
“原来那样式奇特的衣裳,是姑娘您定下的?我今早还看到她们在赶制呢,说是姑娘只给了三日的时间,姑娘请放心,三日之内,必定能给您赶制出来。”
“那就好。”颜天真说着,转过了身,“喜鹊杜鹃,走吧。”
出了妙衣坊,颜天真脑海中还在想着方才见到的那件镇店之宝。
竟然不卖……真是有些遗憾。
若是愿意高价出售就好了,反正钱也是宁子初掏的。
她参与交流会,若是给他赢来了那些丰厚的物资,他还外带赚了面子。因此,在花钱这一方面,跟宁子初着实不必客气。
或许,可以去跟宁子初提议,让妙衣坊老板娘将那镇店之宝借出一天,交流会结束之后,必当归还。
不卖,总能借吧?
这位妙衣坊老板娘,虽然也拿到了一个参与交流会的名额,但比的却是诗词书画,而并歌舞乐器,那套镇店之宝自然是用不上。
因此,借那件衣服,倒也不算唐突。
颜天真想着,兴许是宁子初太过信任她,四个名额,竟有三个人都去参与诗词书画那边了,歌舞这边,只有她一人。
宁子初是认定了她一人便能夺下魁首,这才不浪费了其他人才来参与歌舞。
“颜姑娘,前面好热闹!”忽的,喜鹊的声音传入了耳膜,将颜天真的思绪扯回了。
颜天真抬眼望向前方,果真是人潮涌动,民众们全挤在一起,莫非是有什么好玩的?
想到这儿,她便也迈出了步子。
“走吧,去看看。”
颜天真领着二人挤进了人群,这才看清了,被人群包围着的,是一个小棚,小棚搭建较为简单,一看便是临时搭建,小棚之前站着两个青年男子。
两名男子坐在桌子后,占用的场地不大不小,此刻,一名男子,正将一块雪白的手帕覆盖在右手上,他的右手之上原本什么都没有,揭下手帕之后,竟多了一只鸽子。
那只鸽子在他的手上展翅扑腾着,这一瞬间,周围是一阵叫好声。
颜天真见此,有些失笑。
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呢。原来只是变戏法。
变戏法在民间算是挺流行,哪怕是简单的戏法,都能博得姑娘与孩童一乐。
上一世见多了魔术,对待这一刻所见的戏法,她自然是提不起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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