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再也坐不住了,冷汗浸透了衣袍。山里寺庙的钟声响起,玄之打定主意,直奔寺庙。
“大师救我!”玄之“扑通”跪倒。
方丈眼观鼻,鼻观心,低声诵着佛号。
玄之结结巴巴说着:“我妻子……是狐狸精!”
“施主,万般魔魇从心,心魔入眼成障。”
“她真的是狐狸精啊!”玄之脸色苍白,拼命磕头,“我愿出家为僧,请大师收留!”
方丈怒喝:“尘缘未了,谈何收留!六根不净,谈何为僧!家在山下,谈何出家!”
玄之如遭棒击,痴痴呆呆地往山下走去。一路上,他看到无数只狐狸,从草丛里、岩缝里、荒坟里钻出,披上人皮,化成美丽女子,赤身媚笑着勾引他。
恍恍惚惚走到万花楼,他任由女人们拖了进去,再出来时,已是深夜。
回到家中,不挽守着枯灯背坐着,不言不语。
玄之喷着酒气:“哈哈,我读圣贤书,圣人保护我!你这个狐狸精害不了我!”
“你干什么去了?”不挽的声音异常苍老。
“我……我干什么不用你管!”玄之跌跌撞撞扑到不挽身后,扳着她的肩膀拗过身子。
昏黄的枯灯下,不挽光滑如玉的脸庞皱成一坨核桃,皮肤黑得像铁块,双目赤红几乎要滴出鲜血,干涸的嘴唇裂出数条血口,乌缎似的头发瞬间变白。
“妖怪!”玄之酒醒透了,胡乱挥舞着手臂,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我?妖怪?”不挽流出两行血泪,“相公,看看你自己吧。”
玄之慌乱中瞥到铜镜。地上,坐着一只穿着衣服的狐狸!他举着手掌伸到面前,看到一只毛茸茸的狐狸爪子。
“啊!”玄之觉得脑子里好像有根绳子断了,挣扎着站起,却发现腿脚不听使唤。
他看到了更恐怖的一幕:他的脚,在融化!脸皮像摊烂泥耷拉下来,手指滴着黏稠的油膏,身体像一截烤化的蜡烛,越来越软。
他正在一点一点,慢慢融化,他却看到了很多画面:
画面一:奇装异服的小女孩,挂在峭壁横突的树杈里,绝望地哭着。树杈裂开一条缝隙,“咯咯”作响,小女孩紧紧抱住树枝,闭上了可爱的眼睛!
山谷中闪过一抹烈红,一只火狐攀着峭壁疾冲而上。树杈折断,女孩坠在空中。火狐长嚎一声,凌空跃起托住女孩,四条爪子把女孩抱在柔软的腹部,重重落入山谷,脊梁断裂,它毛茸茸的尾巴覆盖着女孩。尖尖的嘴巴流出鲜血,融进火红的毛。
“你救了我,我以蛊族发誓,生生世世都要报答你。”女孩虔诚地跪在火狐身旁,吻着它僵冷的嘴唇。
画面二:山中书院,玄之熟睡,突然变成了狐狸,跃出窗户,沿着山路潜进城镇,跳进知县卧房。狐嘴凑到知县鼻子前,吸出两缕雪白的阳气,知县的身体慢慢干瘪枯黑。狐狸冷笑着说道:“敢打不挽的主意?”
画面三:玄之变成的人狐站在刘昊岩尸体前,眼中喷着怒火说道:“对不挽有色意,该死!”
画面四:一池碧汪汪热腾腾撒满花瓣的池水,身材丰腴的赤裸、女子从池中走出,湿漉漉的长发覆盖着身子,更显得凹凸有致。身穿黄袍的华贵老人正在剥一枚荔枝。
还有更多的画面,如同一道道划裂夜空的闪电,一瞬即逝。
唯独最后一幅画面,久而长,玄之牢牢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