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便利,运木头的车队半个月才进山一次,伐木队的赤脚医生给他打了几针青霉素,也不见退烧。眼看身体越来越烫,皮肤都烧成赤红色,工友们用土办法把他抬出屋,挖了坑埋在雪窝子里降温,没出半小时,坑里雪都化成了温水。工友们只得把他抬回屋里,这时全身鼓着米粒大小的燎泡,“啪啪”爆裂,淌着香气扑鼻的黄水,异常吓人。队里年纪最长的本地老厨子采野味回来,瞅见这情景,“吧嗒吧嗒”抽了几锅旱烟,把烧红的铜烟锅子往他印堂中间一烫,皮开肉绽。一道白气冒出,化成人形,对着老厨子鞠了个躬,老厨子开了房门,一阵风吹散了白气。
同学父亲这才退了烧,休养半个月,全身的毛褪了个干净,从伐木队辞了工作回家乡找工作。由于脑袋没毛,印堂又有个疤,只能找了个小区夜间保安的活。虽说如此,运气倒是超级好,媳妇漂亮,生了个白胖儿子(也就是我的同学)。九十年代兴起彩票,没事儿就入两手,大奖没中过,小奖不断,一个月也有万把收入。
开家长会的时候,我见过他。面色红润,双目有神,说话中气十足,也就是三十出头的面相。
我们学校是寄读学校,同学们吃晚饭的时候聊起各自家长,说道同学父亲。同学也是个吃货,啃着鸡腿抹着满嘴油嘟囔:“有啥好的?我爹天天小米稀饭大米粥,菜肉都不吃,快成仙儿了。”
“没想到居然碰到参娃子了。”我松了口气,靠着雪堆喝了口酒,“月饼,咱运气不错,估计这趟肯定不落空。”
月饼摸了摸鼻子:“刚才把我也吓了一跳。你想想,二半夜突然对面走过来和你一幕一样的人。我差点桃木钉伺候之。”
“我更吓得不轻,以为碰上了走阴时的咱们。”我摸着瘪瘪的肚子,“可惜了一锅方便面。我还担心不出味,放了半瓶老干妈。”
“要真是咱们走阴时,不出12个时辰,咱们就会遇到什么危险死了。”月饼抽完烟把烟头塞进雪里灭了,“雪山松树油脂高,别乱扔烟头,引起大火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也饿了。”
“你说咱们俩是不是有病。”我伸直腿扯着全身的筋,轻飘飘的舒服,“好不容易搭了个帐篷,煮了方便面,结果成了参娃子酒足饭饱睡觉的地儿。”
“南瓜你天生走背字这事儿一点不假。”月饼抬头望着月亮,“也不知道他们四个的身体恢复怎么样了。”
月色皎洁,我们的影子投在雪地,如两尊雕像。我望着藏在夜幕中的远山,隐约的山廓和满天繁星交融:“月饼,知道为什么你见天吐槽我,咱们还是最好的朋友么?因为面对参娃子,谁都没有想把他们吃了的想法。”
“你是担心吃了参娃子变成秃子吧?”月饼打了个哈欠,“千万别睡着,冻僵了千百年后积雪融化变成冰封侠重出江湖倒也罢了。万一被送到博物馆展览,古人类研究中心被转世的月野她们解剖研究那可成了一出狗血悲剧。”
“滚!”我挺好的心情就这么被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