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华这会子竟也还没睡,歪在床上翻《诗经》。梁氏拉着张脸,一屁股在她床头坐下,还未说话,便已经哭起来。淑华道:“娘这是做什么?”
梁氏一甩帕,抹泪道:“做什么,你还问我做什么?你听听正院里现如今的热闹,再看看人家得来的赏赐,她们凭什么能这么耀武扬威?还不都是因为你没去?!”
淑华略往窗外望了一眼,道:“赏赐?咱们什么时候缺过这些?娘什么时候也在乎这点小钱来了。”一面又翻开书,把目光落到书卷上。梁氏一顿,道:“这哪是几个钱的事?这赏赐代表的是什么,是长公主的欢心和肯定,你没去,结果倒让毓丫头一个人把殿下的欢心讨回来了!赏的那些东西倒也罢了,关键是如今让她一个人出尽了风头,这对你来说,不是很不利吗?将来若是她进宫做了娘娘,余氏那尾巴还不定翘到哪里去呢!”
淑华把书放下,说道:“娘就这么想我进宫?”
梁氏愣了愣,不等她回答,淑华坐起来,看着她道:“哪怕一年到头见不着我人影,哪怕我在里头被人暗算得体无完肤,哪怕有一日我侍君不慎被打入了冷宫,哪怕我将来诞下的嗣被人暗害,也哪怕圣上过不了几年就要西去,我顶着这副青春容颜住在后宫里吃斋念佛一辈子,或者干脆殉葬,你甘愿冒着这些风险,也要让我进宫?”
梁氏哑口无言,怔怔站起来,“这,这不都是,咱们说好的吗?”
淑华挺直背,双眼微眯起来:“不错,我曾经是为了要替你争气而答应过你,可是,如果我要承受这么多痛苦,才能有可能换得你的扬眉吐气,你觉得开心吗?你自己连一个刘姨娘都容不下,却宁愿你的女儿去跟那成千上百的女人争一个男人吗?”
梁氏怔怔站在原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双眼陡地睁大,冲到床前指着她道:“你,你难道是故意不去金泉寺的?”
淑华缓缓转过头来,“娘终于也有聪明的时候。不错,上次吴大夫来给大嫂请脉的时候,我问他要了些吃了会扰乱经期的药,昨日我就拿来吃了,今日正巧先生在场,我就让任姑姑送了我回来。所以你即便想瞒住这个,强送我去,先生也是不会允许的。”
梁氏只觉一阵天昏地暗,半天才扶着床栏杆站稳。
长房里有了这件喜事,顿时谢氏生女未生男带来的阴霾就一扫而空了,余氏这几日走路都带风,见谁都有三分笑,更是封了许多谢礼给郭遐。至少郭遐收没收琉璃就不知道了,老太太因为久未出府,在为毓华感到欣慰之余,便问起琉璃此次观灯的见闻。
琉璃为哄她高兴,便胡吹了一番,又将幼时在花灯会上的见闻跟她说了,哄得她哈哈大笑。笑完老太太便又道:“不成了,笑得我这胃肠疼。”说着将手抚到了腹部。琉璃察觉她近日胃肠毛病犯的比从前密,暗地里担着心,面上却仍笑着,替她轻轻地按摩。
老太太叹着道:“我x子怕是不多了。”
琉璃一惊,老人家说这些话是不祥,遂轻声道:“老太太何出此言,九丫头可还等你护着呢!”
老太太闭着眼,半日未做声,末了才道:“你便加把劲,帮着我再拖上一年半载的吧。”
琉璃默然无语,捉紧了她的手。
如果说琉璃以前对于老太太的身子还不那么在意的话,自打当着余氏的脸护了她三朝宴上那一回,她便深刻觉着这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其实真的可以帮她,而她的病自此也成为了她的心病,方才那一句话,可谓也直接捅到了她心里。
下晌老太太午睡时,浣华过来,琉璃与她坐在南窗下喝茶吃点心。看着窗外开始凋零的树叶她道:“不知道白马寺离此处远不远?”
浣华道:“你想干嘛?”
她叹了口气,道:“我想找永信大师来给老太太治病。上回老太太病得那么重,都被他救回来了,他应该行的。”如果这门禁不是这么森严,她也可以不用守那些规矩,也许她会亲自去找他也说不定,尽管永信说过他们也许不会再见了。
浣华坐直身:“老太太病得很严重吗?”
琉璃点点头,不说话。浣华默了半晌,说道:“这可真是个坏消息。”又抬起头:“最近好像许多人都生病了,不光老太太,还有四姐姐也是。八月十五到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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