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求长辈设法是正常的;但若换了大皇子登基,大皇子据说还唤柳容一声兄长呢!柳容好意思把这种事跟大皇子说吗?而且你不觉得,他要暗示你们不要乱串门的话,何必借端木芯淼这幌子?到底男女有别吧?”
“……士庶有别。”卫长嬴好半晌才道,“我看柳容像个明白人,不至于是郑翠叶第二罢?先不说芯淼被霍家次子误了终身,就算没有,她也不是柳容能肖想的。”
“新贵们常有一种痴心妄想:那就是以为九五至尊总能改掉某些规矩。”仇宝娘冷笑,“从前郑翠叶可也抱着哄那一位下旨把你休回卫家、八台大轿抬了她过门做沈家主母的念头的!”
卫长嬴揉了揉额角,头疼道:“芯淼青春年少,就这么独身一辈子,我也觉得委实可怜。只是当年跟霍家的婚事,不解除的话……”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仇宝娘冷不丁道,“士庶不是不婚吗?反正云霞霍氏已经被霍照玉折腾得七七八八,如今名义上还是世家,实际上已经落魄如庶族了。如果沈家带头提议重修《士族志》,把霍家从士族里划掉,那霍沉渊跟端木芯淼的婚约,就未必成立了!”
卫长嬴眼睛一亮:“不错!士庶不婚!如果霍家不是世家了,凭什么还要求芯淼替他们家子弟守节?!”
“尤其现在提出来重修《士族志》,刘家肯定第一个响应,其他人家就算没有刘家热情,也肯定不会拒绝——因为那一位的驾崩被误认为偏心庶族,
眼下士族是巴不得有个展现齐心协力的机会!”仇宝娘冷笑着道,“可惜刘家底蕴太深。”
听她话里的意思,是刘家要跟霍家差不多,她恨不得把刘家踩下去。
卫长嬴心想东胡刘氏也真是作孽,竟叫本宗嫡女把家里恨成这个样子——说起来主要还是张韶光作的,但话说回来,不是刘亥纵容后妻,对亲女凉薄,仇宝娘也不可能对娘家上下,除了堂姐刘若仪外,竟没有一个有好感,到了巴不得娘家倒霉的地步。
……估计她能提出把霍家打成庶族这主意来悔婚,肯定以前想用类似方法收拾刘家。
只不过阀阅的底蕴,不是她一个人能够轻易动摇的。
就是云霞霍氏,若非霍照玉自己折腾在前,尤其是再三惹怒大族,想否认霍家的世家地位也没那么容易。
“但我那六弟妹……”卫长嬴想到可以让端木芯淼再嫁的方法,欣喜万分,只是细细一想又觉得棘手,“她也是霍氏之女啊!”
“她的父母兄弟横竖都已经死了,连侄子也没留下。”仇宝娘不以为然道,“霍家是不是世家,其实对她的切身利益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你那小叔子若要对她不好,难道云霞霍氏的名头,吓唬得了西凉沈氏子弟?”
“不是这个,你想,如果端木家因为霍家被划出士族,就否认了芯淼跟霍沉渊的婚约。那已经出阁的霍家女呢?难道也要把她们休回家?”卫长嬴感到非常头痛,“顾此失彼呵!”
仇宝娘目光闪了闪,道:“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再者,即使霍家现在落魄了,到底十几年前还好好儿的。也不是想划掉就能划掉的……这事儿回头再议吧。”
接下来两人又交换了些宫内宫外的情况,仇宝娘就提出告辞。
出了沈府角门,她上到一驾寻常的油壁小车里。
这时候天气炎热了,赶车的车夫戴着帷帽,帽沿的纱巾一直垂到胸前,遮蔽住容貌。
小车辘轳驶了一段路,见路上无人,柳容的声音传入车内:“沈家怎么说?”
“柳将军是要先听公事,还是私事?”马车里,仇宝娘给自己斟了盏薄荷露,怡然问。
“当然是公事。”
仇宝娘道:“公事没什么好说的,到目前为止一切顺风顺水,就是郑三伢在诏狱里最好还是吃点苦头的好。否则真把刘家逼反了,那就麻烦了。何况这样将军您也好劝郑三写信去西南,请那边的老人尽快结束战事,回朝求情——将军该知道,夜长梦多。”
柳容沉默了一会,才道:“以陛下的名义下诏吧,不然我忽然严苛起来,更会惹人怀疑。”
“私事就是卫夫人担心沈家霍夫人会受牵累,十分举棋不定。”仇宝娘道,“婢子上次就劝过您,这种事情您直接跟沈阀主商量反而好办——只要您开出的条件能打动沈阀主,沈阀主是绝对不会在乎一个弟媳的心情的,卫夫人却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