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对于柳容假借来往的名义窥探虚实并不反感,一来这是预料中的事情;二来,柳容若三不五时上门来查看沈家人的动向,沈家何尝不能利用跟他闲谈之际套点话呢?双方都是心照不宣,也无所谓谁卑鄙谁虚伪,易地而处的话,沈家做的事情跟新帝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无非是各自所处位置决定的。
所以卫长嬴感慨两句也就算了。
到了霍清泠抵达的这日,卫长嬴起早命人去六房看沈敛昆——这发妻跟嫡长女千里迢迢赶来团聚,沈敛昆别又为个美姬喝得大醉,这样落了霍清泠母女的面子,可不容易拾起来。
好在沈敛昆到底不是什么悲春伤秋的人,郁闷了那么一夜后,接下来也没有那么苦闷了。大早上的竟也起了身,正兴致勃勃的使人打扫庭院好迎接妻女。
下人回三房来禀告了,卫长嬴也放了心。
到得午后,霍清泠母女的马车进了后院,卫长嬴带着沈舒颜等人去迎接,妯娌相见,不免感慨万千。霍清泠比起前年分别时,看着又清减了很多——这也难怪,即使沈敛昆这边姬妾满房的事情她不知道,单是霍照玉夫妇之事,就够她背着人哭上好几场了。
倒是沈舒窈长得很好,白白嫩嫩秀美可人,一笑俩酒窝,非常讨人喜欢。她在路上已经被霍清泠教过,神色里虽然还有点认生,但下了马车就甜甜的喊着人,一时间长辈们都被逗得轮流抱了她一回,最后才交还给沈敛昆怀里。
沈敛昆看着粉团一样的嫡长女,这骨肉之情总归不一样,一时间心情大好,倒是把美姬的事情忘记到了脑后,眉开眼笑的哄着女儿。
看六房一家三口怪和乐的,卫长嬴也不耽搁他们的团聚辰光,说了几句场面话,邀了霍清泠有空到三房来,也就叫人散了。
当天霍清泠当然是没有功夫出六房的,但第二日晌午后,她就领着丫鬟来找卫长嬴了。
卫长嬴那天看过她带来的箱笼,估计她得收拾个三五日才腾得出空。所以认为她只是过来打个招呼,就笑着招她一起在榻上坐了,问:“窈儿呢?”
“夫君听说窈儿爱吃莲子羹,说苏三表妹家厨子做的最好,就带窈儿到端木家去打秋风了。”霍清泠有点啼笑皆非的道。
卫长嬴也笑:“六弟跟你们分别了这许多日子,日日都想念得很。如今好容易团聚了,窈儿这点心愿,他哪能不尽力?”
霍清泠听到这句话就是一叹,抬眼看了下四周,见没有什么闲人,也不寒暄了,轻声道:“三嫂,我想知道我大哥的事儿,您能告诉我吗?”
卫长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要说霍照玉的话,可不是三言两语好讲清楚的,这是打算长谈了吗?可六房现在应该一团的事情吧?
霍清泠看出她的心思,主动道:“反正我已经来了,六房的事情带着做就好。我现在心里就惦记着这一件,路上也没个详细的听……要不问好了,我这心里定不下去。”
话说到这份上,卫
长嬴也只能照实说了:“家耀跟安吉都没了,他们是雍军破城那日,携子女自.焚而死的。”
见霍清泠倏然之间呆若木鸡,泪水不住滴落下来,卫长嬴又摆手让下人都退出去,这才低声道,“不过那只是大家都知道的,其实我们一直都怀疑,你那小侄子,叫霍佳的应该还活着。因为灰烬里找出来的尸首中,霍佳的尸首虽然年岁吻合,可还是有几处破绽,跟霍佳是对不上的。”
霍清泠这两年一直在西凉,对于帝都这边的风云变幻知道的不多,闻言就情绪激动的问:“那霍佳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哪儿知道?”卫长嬴一哂,道,“我不知道才好呢。要是知道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家耀他煽动廿三老臣自刎于新帝马前的一片苦心?”
“您说什么?”霍清泠茫然。
卫长嬴从厉疫发生开始,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了,最后淡淡的道:“安吉长公主曾经想求我把霍佳放走,但我没有答应。这天下要是沈家得了,别说放一个霍佳,就是放了他们合家,也不是什么大事,倒能显得咱们家大度。但,现在的天下姓闻,咱们家若是原宥霍家耀的话,别人不会觉得是大度,只会认为软弱可欺!所以……霍家耀委婉的送了新帝一份礼,以换取新帝襄助,让霍佳活下去。当然是隐姓埋名的活……可总是他一脉骨血不断了。”
霍清泠怔怔良久,才涩然道:“我晓得三嫂的意思,我也没资格怪您……可是……霍佳他……我真的不能见见他吗?”
“我可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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