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卫长嬴怔了一下才醒悟过来,他问的二哥三哥是自己娘家的堂哥们。因为卫郑鸿这一房跟卫盛仪这一房的冲突和矛盾,再加上二婶端木氏之死,卫长嬴已经好几年没有登过这个叔父的门。心既然疏远,这次帝都之变,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娘家这边因此身故的不仅仅是两位亲姑姑了。
此刻听弟弟问起来,就有些喟然:“这些日子了都没听到消息……衣冠冢的东西不是都送回凤州了?”
卫长风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就问问。”
顿了片刻,“只是想起大姐你出阁前的那一年,三哥从帝都回凤州去侍奉祖父祖母……虽然没见过几回,但咱们这一代兄弟也不多。如今一下子没了三个……”
卫长嬴听出他语气中淡淡的寂寞与伤感,不禁道:“四弟、七弟,现在还好吗?”
“还好。”卫长风沉默了片刻道,“只是四弟在功课上天赋不佳,如今已自请暂时休学去学打理产业了。七弟倒是醉心学问,但因为太醉心了,除了给长辈请安,平常都看不到他人。”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想想还是大姐你没出阁那几年,虽然老是欺负我,但那几年却最热闹最不寂寞。”
“咱们不是要有弟弟还是妹妹了?”要是以前卫长风来诉说他在家里很寂寞,卫长嬴多半不会理会,没准还要嘲笑他一番。可这次婆家大变之后,往日里热闹喧扰的太傅府,一下子就冷冷清清凄凄惨惨了,卫长嬴才体会出那种盛
宴散去的悲戚与无力感。
怔了片刻,她勉强一笑,提醒道,“即使岁数跟咱们差了很多,但总归是咱们的同胞。”
卫长风哂道:“是弟弟,名字父亲都起好了,叫长杰。”
“卫长杰吗?”卫长嬴念了一遍,道,“年底他就落地了。”
“是啊。”卫长风点一点头。
姐弟两个却无话了片刻,卫长风方打破沉默,道:“大姐,有件事你发现了么?”
卫长嬴怔道:“什么?”
“光儿都六岁了,居然还没正式启蒙不说,他平常功课竟然还是你侄女——据说才比光儿大四岁的女孩子教的?”卫长风皱着眉头道,“我也不是看不起女流之辈,也听说过你这侄女是帝都闻名的女神童!可她最擅长的分明就是风花雪月类的诗词歌赋,典籍虽然有所涉猎,但根本不成套路!根本就是东一条西一条的……这要是教个敷衍宴饮的纨绔子弟也就算了。你跟姐夫的长子,往后是要接掌家业的,怎么能让这样个小女孩子来教?”
这话说得卫长嬴也是变色,愕然道:“竟然是这样?我以为颜儿既然素得公公赞誉,给光儿启蒙一下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说这家里上上下下通文事的连主带仆在里面有好几个,但都有事要做,最空闲最好为人师的就是沈舒颜。卫长嬴自己做大小姐那会,是个喜武厌文的主儿,在瑞羽堂里被熏陶了十几年,论才学还没这侄女好。再加上沈舒颜一直号称神童,她就觉得沈舒颜一定很有才学了。
现在听卫长风一说,顿时就茫然了。
卫长风叹了口气,道:“大姐你……你自己念书那会没怎么上心,所以就没留意——这启蒙,要是寻常人家,或者不打紧的子弟,择个认字多的下仆就能够胜任了。但若是寄予厚望的,那是从手把手描红起就要把方方面面都注意到、调教好,务必将基础打得无懈可击的!”
他举例道,“否则当年祖父祖母何必非要请一位海内名士来让我拜师?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最是紧要!后面的功课,倒是更重个人悟性了!”
说到这个,卫长嬴大惭,赶忙虚心请教:“那现在?”
“我不是来了?”卫长风揉了揉额角,苦笑着道,“我听说你把这里的一座眺翠楼拨给光儿读书,索性就把我安排住那里,从明儿个起,让我来教他吧。亏得光儿年纪小,即使被他那堂姐教了几日,学的还不多,不然照那小女孩子的教法,他往后一心一意去琢磨吟诗作对,我看你跟姐夫哭都来不及!”
那当然是哭都来不及!
别说指望继承家业的嫡长子了,就算是嫡次子沈舒燮,卫长嬴也希望他能够务实些啊!吟诗作对什么的,沈藏锋跟她可都兴趣不大……
卫长嬴顿时没了心情宽慰弟弟这几年的寂寥,千叮咛万嘱咐他:“那我把光儿交给你,你可得把他教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