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而——
顾夕年看她的目光带出了几丝怜悯,用漫不经心的、轻描淡写的语气道:“哦,为兄的意思是,柔章你真的不适合操心这一类的事情。”
“……”堂上沉默数息,卫长嬴、邓宗麒、裴忾三人几乎同时优雅的端起茶盏来品茶。
顾柔章把自己二哥这句话足足思索了五息,才勃然大怒:“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邓夫人突围时染了风寒,因为咱们无法辨认卫嫂子包裹里的药都有些什么用途,以至于拖延了医治,至今卧榻不起!”顾夕年神情自若,侃侃道,“而沈家大孙小姐突围时虽然没染风寒,却受了惊吓,至今魂不守舍,神情木然!虽然说到了锁烟镇后,有人伺候她们两个了,但你想这儿的下人哪能跟咱们在帝都时用的比?更不要说她们两个如今都不大能视事,若是侍奉的下人不用心,甚至于偷奸耍滑……岂不是委屈了她们?”
“……这跟我不适合操心这会的事儿有什么关系?”顾柔章一脸迷惘的问。
裴忾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顾夕年温言道:“傻妹妹,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提醒你,咱们必须要留个人在她们跟前看着,免得她们这会被人亏待了?”又说,“你看,卫嫂子要跟咱们说事情,我跟你夫婿、邓兄呢又都是男子不方便,这个人选,不是你,还能是谁?”
“原来是这样啊。”顾柔章嘟了嘟嘴,道,“唉,陪着她们成天在房里很闷的……”
“你方才还说如今非常时期不能把事情都推给我们……”顾夕年唏嘘,“都什么时候了,
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呢?”
自认为现在已经很懂事的顾柔章犹豫了片刻,到底下定决心,站了起来道:“那我这就去吧,你们放心,我一准亲自盯着人,不使任何人亏待了她们!”
“……”目送她离开,卫长嬴等人皆是无语!
而顾夕年则是神色平静的呷了口茶水,道:“柔章最爱抢话,偏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她在这里没得耽搁功夫,现下说正事吧!”
合着他三言两语哄走顾柔章就是嫌顾柔章方才抢问抢答了几句话……
众人再次无语……
定了定神,卫长嬴道:“三位可还记得,玄甲卫在东门接应的谎言?”
这句话如巨石入池,顿时在三人心中掀起轩然大波:“你怀疑与此人有关?!”
“此人岂非不可疑?”卫长嬴反问,“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由区区数十名内侍乔装的侍卫保护的宗室,为何敢、为何要就这么匆匆赶路?久县过去不远就不太平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按照常理,宗室撤出帝都之后,应该像我们一样,先甩掉追兵,尔后寻机会与其他宗室或贵胄汇合!何况久县有我卫家以及渠阴闵氏的产业,我们两家跟宗室可没什么仇怨,再说这次帝都落入戎人之手,正是君臣戮力同心之际!这人却是连打听都没打听久县是否太平、城中是否有什么显要人家可以安置他……就这么继续赶路!”
“从东门撤退的众人情形我们暂时还不得而知。”卫长嬴看着他们,静静的道,“谁又知道,此人是不是因为先前的谎言被识破,因此惟恐遇见了被骗之人,这才不敢停留、不敢进城?”
沉默片刻,邓宗麒道:“不管怎么样,既然是从帝都突围的宗室,咱们先追上去,把人拦下来,看看到底是谁,再作计较。”
他这个提议虽然简单又暴力,但裴忾与顾夕年略作思索,却都同意了。
因为即使是宗室……在数代昏君、如今连帝都都被戎人占据的情况下,魏祚已经衰微到了连宗庙都保不住的地步了,虽然在帝都失守里吃了大亏的士族却仍旧根深蒂固。他们才不怕得罪了什么宗室呢!
既然不怕得罪,这个最快最直接证明卫长嬴猜测的方法,自然要用。
三人都是坐言起行,既已定议,立刻起身,道:“既然对方有数十骑护卫,寻常伙计却不太好用。我等及侍卫必须都去才有把握,否则一旦发生冲突,可别被对方拿了去。”
“这两瓶药你们带上。”卫长嬴是早在晌午前听施林说了这行人的情况时就生了疑虑,所以趁着用午饭时就把东西备好了,此刻介绍,“左边一瓶是伤药,右边一瓶……则是神医一脉的毒药,不过不会立刻致命。对方的护卫人数相对久县后的盗匪来说不值一提,但相对于咱们的人手来说却很多了。若是有机会,不必近身相斗,只须以此毒抹于箭上,想办法让对方的血里沾上些许……此毒慢说除了神医一脉之外无人能解,即使是知道解药,药材又齐全,没个十天半个月也做不出来。到那时候,人早就死了!”
三人一喜,道:“嫂子此计甚好!我等人手确实不如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