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不能全怪顾夕年这些人读书时没多看几本医书,因为黄氏给卫长嬴备了大大小小足足几十瓶药!
照着她给卫长嬴交代的那就是几十种药,这……
所以一直到现在,都不敢给邓弯弯服药。
“也不知道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会不会遇见什么懂行的人?”卫长嬴蹙着眉,打开焐在裘衣里的水袋喝了一口,觉得水温还热着,就小心翼翼的托到邓弯弯唇边,低声道,“弯弯,喝点水。”
他们出行时,人人都记得带点细软,也记得带点干粮,甚至记得带了点伤药。
惟独忘记了带水。
其实记得也不会带多水的,太重了。
何况现在冰天雪地的,满地的雪不就是水么?再说即使不下雪,帝都左近也是有许多水源的。
问题是他们也忘记了带烧水的器皿,导致一行人好容易摆脱了出城时戎人的追杀后,不论体质虚弱与否,都只能饮雪解渴。
后来察觉到沈舒景跟邓弯弯承受不住,卫长嬴与顾柔章只得自己含了雪,待雪在口中变成水后,哺喂两人。
如今这点热水还是昨晚好容易寻到一只残破的瓦罐,又是邓宗麒冒雪找了点柴火,一点点烧了这么一水囊的热水。
所以喂完邓弯弯水后,卫长嬴立刻将水囊重新放回裘衣里,以自己的体温焐着,尽量防止它变凉。
……这一路的艰险,对他们这些生于锦绣堆中的人来说是从前难以想象的。
不知不觉中,离开帝都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竟渐渐的被一件又一件的难事儿掩埋了。
心痛当然不可
能这么快就遗忘,可这数日来,众人必须应对着种种难关,几乎根本没有辰光去多想。
那些没有离开帝都的亲人,那些走东门突围的亲人……那些忠仆……那些人……从前的一切……
甚至连回望帝都一眼的功夫都很少有。
“咳……”邓弯弯又咳嗽起来。
“一直这样拖着不是办法。”顾柔章拉了拉沈舒景,让已经搀扶了邓弯弯两个多时辰的她和自己换了个位置,抚着邓弯弯的背,低声与卫长嬴商议,“要不叫祥之过来,先让弯弯吃点药罢?我想既然是黄姑姑让卫姐姐你路上用的,照理不会有不好的药,不然岂不是不小心害了你?”
卫长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道:“只能这样了。”
因为她的两个使女琴歌跟艳歌在突围时为了掩护她跟沈舒景,一个琴歌中箭落马,多半已经遭遇不测;另一个艳歌则是跟一个追到跟前的使锤的戎人硬拼了几记,呕血而走,上了马车后就陷入昏睡之中。此刻要叫邓宗麒,只得卫长嬴自己来,她等顾柔章替邓弯弯盖好了头脸,就略揭帘子,唤道:“祥之,你过来一下,我等有事相商。”因为一起突围,几日下来众人之间关系迅速拉近,卫长嬴也不再称同行的男子为公子,皆以字相称。
邓宗麒闻得声音,向她一望——不知怎的,卫长嬴被他这么一望,心中无端跳了一下。
“卫……嫂子,不知可是弯弯她?”邓宗麒望她一眼后又立刻收回视线,专注的拨马到车边,轻声相询。
“弯弯的热到现在还没退下去,如今咳嗽也越发的厉害了。现下这冰天雪地的,咱们也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才能遇见得到大夫。”因为马车上地方有限,加上男女有别,因此邓宗麒不太方便上车探望妹妹的情况,更不方便让他上车后说话。
所以只能是卫长嬴拉着帘子跟靠在车边的他商量,“照这个样子下去,怕是……不大好。说来都怪我愚笨,平常从没注意过黄姑姑那里的药,如今竟怎么都分辨不出来哪一瓶是治风寒的。方才顾妹妹跟我说了一下,觉得黄姑姑既然是给我备用的药,照理不会有不好的在里头。莫如让弯弯择一瓶试试?只是……这些都是猜的,我也不知道这些药里,是不是有什么不能随便吃的?”
邓宗麒眉心紧皱,面上露出挣扎之色……良久,他才轻声道:“再过一会,屠敌兄他们应该就会回来了。我想等他们回来了,再作决定,可以么?”
“好。”屠敌是裴忾的字,这几日,是邓宗麒、裴忾跟顾夕年轮流带人出去探路……要是裴忾能够带回好消息就好了,卫长嬴轻嘘一声,与邓宗麒点了点头,放下帘子回到车里。
马车残破,隔不了什么风,更不能隔音。邓宗麒声音虽轻,顾柔章却听得清楚,此刻抬起头来,轻叹道:“咱们出城时虽然有过几番惊险,但比先前想象却容易许多。咱们这几人,更是全部完好无损,只望如今还有这样的好运才好。”
邓弯弯是真的不能拖了。
“是啊,但望……一切都好。”卫长嬴含糊的应了一声,想到的却是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有丈夫……他们还好吗?他们团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