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番六老爷的课业,道六老爷在朝云县做个县令委实过于屈才了。阀主也不忍见此良材美玉被埋没,就令六老爷向上官辞了朝云县的官职,另写了引荐的书信与六老爷。六老爷应该再过两三日才能抵京……老夫人着小的先过来,一是送小公子的贺礼,二是怕大小姐不知就里,阻拦了六老爷。”
卫长嬴沉吟道:“我知道了……还有旁的事要交代吗?”
鲁诚摇头,道:“没有了。”
“那你先下去罢,暂且歇一歇脚。我写了信,备好了礼再给你带回去。”卫长嬴端起茶来呷了一口,鲁诚便依言告退下去。
等他走了,卫长嬴打发了余人,留黄氏商议:“卫新咏竟会过继到瑞羽堂来,看来祖母不仅仅是不放心二叔,怕是二叔这边已经不老实了。不然卫新咏这个人也不是可信的,祖母何必这样抬举他?”
黄氏想了片刻,道:“卫新咏纵然智计如海,然而究竟年轻。何况他至今声名不显,纵然有个亲兄弟,也不是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婢子以为,老夫人向来谨慎,既然用了他,显然留足了后手的。”
卫长嬴蹙眉道:“我不是不信祖母,我只是想祖母的性情不是会轻易用他的,如今既然用了他,恐怕是为了局势考虑。但祖母和母亲信上都没提到什么,鲁诚那儿也没说……想到先前长风被赐婚的事情,我总觉得有些担心。”
她沉吟道,“姑姑你想,二婶是怎么死的,外头的一些人没准也是心里有数,又何况是二叔一家?二叔对二婶也许不至于情深义重到了何等程度,可他一介男子,居然连自己发妻也护不住,单是这一点,恐怕二叔心里也是不痛快的。更不要说对于堂兄堂姐,以及卫长娟他们来说,这可是杀母之仇!
祖母对二叔一直都是既用着也防着,现下下了这个手,二叔唇亡齿寒——祖父一直认为二叔颇有才华,我想二叔既然得祖父这样称赞,不可能看不出来祖母的打算,他怎么可能事事顺着祖母的意思走呢?”
黄氏道:“少夫人的意思是?”
“二叔不甘心被祖母摆布,自然要另谋出路。”卫长嬴揉了揉眉心,道,“本来二叔与知本堂还有堂伯父似有些勾结,但现在景城侯人在凤州,这回还被祖父迫着交出了卫新咏;堂伯父已经去了。二叔如今能选择的,要么是之前的刘氏,要么,就是圣上!”
黄氏叹道:“少夫人如今考虑事情越发周到了。”
“如今祖父也定了心意选择二叔,刘家也好,圣上也罢,都没法子强行改变祖父的决定。”卫长嬴没理会她的夸奖,凝神道,“二叔既然失了阀主之位的指望,在这两边地位和价值也不高了,他便是愿意卖了瑞羽堂,刘家、圣上考虑到祖父的手腕,也未必敢答应他什么。我听说这些日子二叔一家子甚是沉默?”
“二夫人死后,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当了家,甚是苦待七小姐。”黄氏道,“婢子去凤州后,二夫人把合府上下梳理了一遍,好容易剩下来的几个人,也都藏身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为防被发现,轻易不传递什么消息。婢子近来得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事。哦,有一件,刘家的十一小姐,似乎假扮使女去见过七小姐。”
卫长嬴目光一凝,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的没有告诉我?”
黄氏忙解释:“就是今儿个才得到的,送消息的人太过谨慎,因为他没有亲眼看到,旁敲侧击的问了露出口风之人,确定了七八分才敢来报。”
于是就把所知道事情经过大致讲了讲,“大小姐在二夫人去世之前就有点厌恶刘家十一小姐,不许七小姐和她亲近。但七小姐不听……二夫人去后,大小姐回娘家吊唁,返回夫家时,特意叮嘱了前门后门的门子,不许放刘十一小姐进府去见七小姐。结果那刘十一小姐不知怎的摸到了角门上,拿钱与了角门的人,就故作不知,放她进府去见了七小姐,听说住了一晚上才又走了的。”
卫长嬴立刻道:“角门的人好收买也就罢了,卫长娟住的地方又不是紧挨着角门,这一路上出入,刘若耶会没人发现?必是府中如今当家的两位堂嫂、或者至少有一位故意放任的罢?”
黄氏笑着道:“少夫人好眼力,是这么回事。婢子虽然没接到有关这两位少夫人的消息,然而却是知道她们并不喜欢七小姐的。”
“如果只是不喜欢卫长娟,就该在刘若耶走的时候叫人撞破这件事情,好让卫长娟受到责罚。”卫长嬴思索了一下,道,“但她们却没有,竟是帮着卫长娟把这事给盖了过去……莫不是刘若耶跟卫长娟的相见,或者刘若耶的目的正中了她们的下怀?!”
这个黄氏没接到消息不能确定,也不敢说死,只道:“两位少夫人都是老夫人挑的,二夫人一向不怎么喜欢她们,她们也更加心向老夫人些。然而如今怕打草惊蛇,也怕逼急了二老爷他们,婢子也不敢贸然跟两位少夫人身边的人联络,惟恐坏了老夫人的计划。”
“……横竖卫新咏两三日后就到了。”卫长嬴想了片刻,道,“趁这两日我琢磨琢磨,等他到了帝都,定然要与他见一面,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