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屏展拈着胡须,淡淡的道:“我要告诉你的头一件,就是防备好了邓贵妃!”
“伯父之虑,侄儿也有所觉。奈何这件婚事是贵妃提出来的,进宫谢恩时,不可不谢贵妃。”苏秀芹为难的道,他也不糊涂,妻子虽然是公主,然而圣上一直很无视这个女儿,卫长风这种传闻里才貌双全、未来很有可能会接掌凤州卫氏的阀阅子弟,贵妃居然会撺掇着圣上配给苏念初,不提贵妃与灵仙公主生母之间的恩怨了,就算无冤无仇的,贵妃凭什么出这个力?
邓贵妃就算没女儿,难道没侄女?她所宠爱的侄子邓宗麒的胞妹邓弯弯,三天两头都要进宫去陪伴她呢!这邓弯弯还没许人,贵妃竟有心思关心至少名义上谋害了她唯一儿子的仇人的外孙女,还给苏念初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夫婿人选,不是有所图谋那真是见了鬼了。
实际上苏秀芹夫妇两个今儿个过来拜见苏屏展,灵仙公主想得浅,只想着与丈夫的伯父、青州苏氏的阀主和好了,往后女儿出了阁也多点依仗;苏秀芹却是惟恐被邓贵妃拖下水,专门请伯父帮着出主意来了。
苏屏展听了侄子的话,一哂,道:“敷衍场面就成了,我是说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就常与明光宫来往,以至于为了一件女儿的婚事就叫人套入罗网!”
“但若贵妃娘娘往后不断见召……”
“你忘记宫里还有一位皇后娘娘了吗?”苏屏展反问道,“皇后娘娘恐怕如今就在考虑着怎么阻拦贵妃召见你们了!”
苏秀芹暗松了口气,骂自己也真是关心则乱,贵妃与皇后的争斗,他也不是没听说过,然而既挂心女儿又担忧自己这家里的其他人
,居然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忘记了。定了定神,苏秀芹又请教:“瑞羽堂中长者甚为宠爱卫长风,侄儿亦爱念初,恐怕她不中夫家之意,如之奈何?”
“其实关键只在一人身上,那便是宋老夫人。”苏屏展哂道,“若非这位老夫人力保嫡子嫡孙,卫焕早在几十年前就定下卫盛仪的地位了。卫长风再出色,最多也就是以长子长孙的身份接过卫焕身上的常山公之爵。”
“我若没猜错,卫长风的婚事本来也应该是宋老夫人做主。”见苏秀芹沉吟不语,苏屏展抚了抚颔下长须,眯着眼,缓声道,“宋老夫人平生最大的心愿有两件,一个是卫郑鸿彻底康复,第二个就是瑞羽堂由其嫡孙卫长风接掌。前一个季去病都做不到,咱们就不要管了。后面一个,就是你接下来要如何教导念初这孩子了!”
苏秀芹沉吟道:“请伯父明示。”
苏屏展淡淡的道:“念初的容貌礼仪都不是宋老夫人最看重的,由于卫长风是卫郑鸿的独子,没有嫡亲兄弟辅佐。他的对手又是年长自己数十岁的叔父,而且卫盛仪膝下还有三子为膀臂!所以宋老夫人对嫡孙媳最紧要的要求,就是能够辅佐得了卫长风!实际上我并不看好这门婚事,不是说念初不好,念初容貌明艳性情活泼明媚又不失温婉,礼仪周全,心地也好,从大家闺秀的角度来说是很讨人喜欢的。但念初不是宋老夫人要的那种好!宋老夫人要的是门当户对胸有城府又对卫长风死心塌地,里里外外都能够为卫长风分忧的人!”
“……”苏秀芹半晌没作声,许久后才道,“伯父说的很是,然如今木已成舟。”女儿嫁得好,做父亲的当然高兴。可若是嫁得众人羡慕,内里却过不好,苏秀芹却真不能放心。然而圣旨已下,纵然他能狠下心来拒绝这件婚事的诱惑,如今也不是他做主了。
苏屏展抚须片刻,道:“灵仙公主的外家是霍家。”
不明白他忽然提起此事做什么,苏秀芹愣了一下才道:“是,但霍家待她也是冷淡得很,这些年来也就年节偶有来往,也不过打发下人去办。”
“虽然冷淡,但场面上一直也都过得去的。”苏屏展不在意的道,“霍家的一个女儿嫁了司空宋羽望的嫡长子宋在田,这霍夫人算起来,总也是念初的表姐。”
苏秀芹茫然道:“伯父的意思是?”
“宋羽望唯一的女儿,前任准太子妃,与瑞羽堂的宋老夫人、宋夫人都是江南宋氏出身,而且血脉亲近得很。”苏屏展慢条斯理的道,“这准太子妃因为很早就被定给了太子,打小就是江南堂的老夫人比着母仪天下的要求精心教诲出来的,之前她回京时路过凤州,曾在凤州小住数月,陪伴姑母宋夫人……我打听到,据说无论是宋老夫人还是宋夫人,对这宋大小姐的才德都非常欣赏。你可以让念初多去看望看望她的表姐,顺便向宋家大小姐请教请教。”
苏秀芹这才明白过来苏屏展的意思,忙道:“是。”
“宋家这大小姐又是你沈三表侄妇的嫡亲表姐,往后也可以通过她向卫长风这胞姐讨教些个。”苏屏展淡淡的道,“毕竟卫长风只此一个同胞姐姐,宋老夫人和宋夫人又是出名的宠爱这双姐弟,若能得她在家信中为念初美言一二,对她过门将大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