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料想也该是精明能干之辈,绝非如今这副未老先衰的模样。
这样一直到晌午,都在商议还要采买补充的东西,亏得沈藏锋与卫长嬴的婚礼才过去,苏夫人和刘氏一手操办下来还没忘记,好歹在午饭前把单子敲定。沈藏珠隔空看完了单子,就让人叫进各处管事来,让苏夫人吩咐。
打发了管事们,在襄宁伯府用了午饭,苏夫人就打发一上午都没叫做任何一件事、也没让碰任何一本册子的次媳和三媳:“咱们府里也不能没人看着,你们先回去罢,这儿让你们大嫂子给我打下手就成。”
这不过是苏夫人给媳妇们面子,不说端木氏至今无子、卫长嬴过门未久人太年轻,才让她们陪坐到现在,再给个台阶她们回去。
端木氏与卫长嬴都是心知肚明,卫长嬴反正过门不久,倒不在乎,端木氏用力捏了下帕子——到底二房无子是多少人的心事,即使早有准备,也由不得她被提到之后不难受。
两人起身应了,正要告辞,沈藏珠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忙道:“大伯母,二弟妹过门多年,想来您那边府里的事情有二弟妹一个看着就成了,三弟妹就留下来也给大伯母帮手罢,免得大嫂子一个人太累了。”
苏夫人一怔,她对这个侄女心存怜惜,自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驳了沈藏珠,所以固然心头纳闷,还是道:“既然如此,那长嬴你留下罢。”
端木氏咬了下唇,行礼道:“那媳妇先回去了。”
沈藏珠因为当面留了卫长嬴却没留端木氏,这会不免有点尴尬,就起身道:“我送一送二弟妹。”陪着端木氏出去,顺带赔礼解释了。
等她们一出门,刘氏就笑着道:“三弟妹与三弟向来和睦,这要求莫不是裴家提的?希望他们家小姐过门之后,也和咱们四弟和和睦睦。”
苏夫人一哂——三房夫妇恩爱她也知道,不过在苏夫人看来,卫长嬴进门才几天,这就失了丈夫的欢心那也太没用了。
何况在苏夫人想来,自己这个三子沈藏锋这样重义的丈夫,做他妻子的只要不是犯了大的糊涂,再没有过不好的。如今是要娶妇,又不是嫁女。沈藏晖要学沈藏锋,何必留下卫长嬴来操持婚事、过府去请教沈藏锋不就得了……所以苏夫人淡淡的道:“也许藏珠只是一片孝心。”
刘氏忙道:“母亲说的是,媳妇打趣三弟妹呢。”
卫长嬴这些日子下来早就习惯了嫂子们抓住一切机会挑刺挑唆的行为,如今也懒得深想刘氏这么说的用意,倒是趁机请教起来:“我还不知道四弟要娶的是裴家哪位闺秀?”
刘氏见苏夫人专心看着册子,似乎没有亲自回答的意思,就道:“三弟妹才过门,咱们倒是忘记和你说了。四弟娶的是裴家的五小姐,闺名美娘的。”
“昨儿个在未央宫里我也看到了裴家的女眷,内中好像没有五小姐?”卫长嬴道。
“许是知道咱们也会去,怕羞呢。”刘氏微微一笑,道,“当初这门亲事定下来之前,还是母亲亲自过去为四弟相看的,那之后裴五小姐就一直避着母亲了,究竟小姐家面嫩。”
闺秀不是命妇,所以不到场不必告假。
卫长嬴本来还以为裴家没有五小姐,或者五小姐不在帝都,不想却是羞见未来伯母。
想到这裴五小姐过了门是要做襄宁伯府的女主人的,性情却这么怕羞,卫长嬴不免有点啼笑皆非,道:“大嫂子说的是,未想这未来四弟妹这样面薄。”
这时候沈藏珠送端木氏回来,恰好听见,就笑了下,替裴五小姐解释:“美娘昨儿倒也不是故意避着大伯母和你们,却是因为她前两日夜里搁多了冰,有点咳嗽。”
卫长嬴和刘氏本来是说笑,也没有什么恶意,被沈藏珠这样一撞见又解释,总有点尴尬,就讪讪的赔罪:“是我们多嘴,妄自揣测未来四弟妹了。”
沈藏珠客气道:“大嫂子和三弟妹别这样,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其实这未来四弟妹还没过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晓得。但想着是母亲瞧中的人,总归不会差了的。”
于是刘氏和卫长嬴又和苏夫人赔罪。
苏夫人翻着册子道:“妯娌之间说说笑笑也没什么,不要过分了就好。”听着不像生气,两个媳妇才松了口气。
苏夫人又问沈藏珠:“长嬴年轻,也没什么经验,你留着她下来怕是只能给我们端茶倒水。”这是刚才刘氏和苏夫人都猜测过、卫长嬴自己也不明所以的问题,如今听苏夫人问起,不免都竖起了耳朵。
沈藏珠有点尴尬的笑了笑,道:“早上父亲提了句……道是三弟妹福气好。所以我想着请三弟妹帮一帮忙,也能让四弟与四弟妹沾点三弟妹的福气。”
她也觉得这话说出来未免让卫长嬴尴尬,越说声音越小——卫长嬴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好半晌都变幻不定:福气好虽然是好话,但沈宙认为的福气好……大概就是指自己先在凤州遇刺的时候能够全身而退、尔后又遇见沈藏锋这样不嫌弃自己的夫婿了吧?
这些都是事实,可为什么……听说是沈宙这位二叔说的,卫长嬴总觉得他真正想说的不是福气,而是……运气不错总能够逢凶化吉呢?莫不是把自己当成驱邪趋吉的……呃……算了婆婆和夫家大姐都在,还是不要想下去了……
所以卫长嬴勉强笑了一下:“叔父和大姐看得上我,我哪儿敢偷懒?只是我年轻,什么都不懂,还望母亲与大嫂子多多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