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着从墙洞里爬出来,试探地要靠进他。
他“呕”了一声,吐了出来。
他一向爱干净,将他扔在这种阴暗潮湿,老鼠成群的脏地方,比将他扔在盐水牢里还让他难受。
“阿夜,水来了。”
秦婴扑上前去,拉了裙角,跪在他的面前,将乘水的碗凑到他嘴边,“快喝下去。”
他的唇一沾到水,便发狂似的猛地喝起来。
“慢点……”秦婴声音沙哑,眼睛红红的。
云锦绣说得没错,凤家的报复,是疯狂的。
她不敢仔细看姬千夜的身子。
姬千夜喝了一碗水,不由觉得更渴了,这碗水,勾起了他的干渴。
“水……”他喉咙里吼着,眼眶发红。
“你等着。”
秦婴出去了,很快又回来,拎来了一个大水袋,喂到他的口中,他“咕噜咕噜”地喝着,猛地呛了一声,眼泪都呛出来了。
喝完水之后,身体稍微恢复了些,他烂泥似的靠在墙头,重重地喘着气。
“阿夜,”秦婴坚定地说道:“你一定要坚持住,锦绣小姐已经找到救你的方法了。”
“是吗?”
“嗯,”秦婴重重地点头,“她昨天连夜拿了黛春林的地契和文牒去了怡红院。”
姬千夜抬起眼皮,眼睛亮了亮,他知道云锦绣要怎么救他了。
可是黛春林几乎是她的全部,一旦黛春林不保,她其他的产业,也就暴露了,一旦暴露,再失去黛春林,就很难保住了,这些年来,她就是凭着那些商铺,那些生意,支撑云家,做着她想做的事情,那些,可是她的全部啊。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阿锦这么在乎他,为了他,可以抛弃她所拥有的一切。
“阿夜,她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你一定要坚持住。”
秦婴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头不由抽紧。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的坚持下去。
“咣咣咣!”
牢门口传来声音,狱头用铁棍敲击着牢门,“姑娘,时间已经超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快走吧……”姬千夜催促了一声。
秦婴咬着牙,还想要说什么。
狱头又说道:“凤四公子来了。”
“快走啊!”姬千夜瞬间紧张起来,用力推了她一把。
秦婴跌坐在地上,忙爬起来,边往外走边说道:“阿夜,一定要坚持住啊,她会救你出去的。”
……
秦婴出了天牢,天已经快亮了。
她坐在马上车,双手捂着脸,突然痛声哭了出来。
为姬千夜所受的苦难哭泣,为她所失去的贞洁哭泣。
天牢里,姬千夜再一次听到牢门打开,一双白色的云缎纹靴出现在他的眼里,他慢慢抬起头来,白底挑银丝锦袍,翠玉冠,精美的五官在火光映照下,泛着玉泽,那脸上和煦的微笑,如三月的春风。
他眸子如黑曜石般泛着警惕的锋利光芒,“凤晏!”
早在两年前,他查到了凤家在京城的几家产业,曾重点查过凤晏这个人,自然认得他。
凤晏蹲到他面前,一手抬起他的下巴,他的声音醇厚,“姬家的人。”他仔细打量着他,仿佛在品鉴着一块美玉,欣赏着他一身不羁的风流。
“你怎么知道我是姬家的人?”
姬千夜愠怒,凤晏表面上是个谦谦君子,他有博大精深的才学,温文尔雅的气质,俊美尊贵的外表,任谁看了,他都是谪仙的化身,但他却是个无形的恶魔,无处不在。
凤晏抬起眸子对着他的目光,“就像你对我的了解一样,我当然也了解你,到于我怎么知道你是姬家的人?那是个意外之喜。”
他的目光沉了些,声音更加醇厚,“我无意中从你的爷爷那里查到的。”
姬千夜咬着牙,如一头发怒的狮子,一头向他撞去。
他用力抓着他的下巴,将他禁锢住。
姬千夜牙关里吐出几个字,“他只是一个老人,你有种冲着我来。”
凤晏笑了,“老人?”他搬正他的脸,“翰林院的院长,手中握着的,都是天下学士,满朝才俊。”
“他早已不涉朝政,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修建书殿上。”
凤晏一怔,他原本以为,姬千夜因为他父亲被处斩一事,与他爷爷决裂,却没想到,他对他爷爷的事情很了解,看来这些事情,并不像他所查到的那样。
他若有所思地松开他的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意渐浓,“翰林院院长一职,本来就是朝中要职,怎么会没有涉及朝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