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点头叹道:“何须这般费心。”
两人客气了一回,那知州也不矫情,一并收了银子。因又说了些闲话,郑屠只管将话题引到那渭州城来道:“如今城中,全赖知州照顾,以至于安宁数年。如今只怕西夏人并不死心,早晚必有异动。在下巡视,又见了一些生人面孔,听闻以往,西夏人异动之时,也是如此。”
周知州哪里不知道这些?只是自己即将离任,不肯惹出是非来,好将后事留给后任,因此便笑道:“些许生人面孔,又有何惧?西夏人细作,从来不曾禁绝。无真凭实据,倒也不好拿人!”推脱之意已然很明显了。又对郑屠提起此事,有些不愉。
郑屠忙点头道:“知州说得有理。只是如今在下在渭州城也有些产业,若是夏人来攻,只怕难以保全。在下即便有八百社兵,只怕无济于事。若是再多些人手,凭在下的武艺,倒也不惧!”
周知州听闻,心下已然明了,这厮只怕是来讨差使的。如今得了一个承信郎,只怕还不满足,因此便道:“所虑甚是,只是你如何聚集人手?”
郑屠道:“这个在下还有些法子。”
“如此,本官一发成全了你,若是你能聚得千人以上社兵,许你一个保义郎。万人以上,许你一个成忠郎。凭你手段了!”周知州一发的许诺下来,他自然知晓,能够聚得上前社兵,殊为不易,更不用说万人队伍了,干脆来个大开口,落得好人情。
郑屠听闻,大喜,忙拜谢道:“也不要万人,只得千人以上便可。”
两人说了一回,郑屠拜谢离去。周知州不由摇头而笑。正要去后堂,却见旁里闪出一个人影,骇然一条,仔细看时,乃是月娘,不由叹道:“却不是看到了么?此人与是惯走门路的人,倒寻得好关系,若不是救得你性命,那肯轻易与他这许多!”
月娘却道:“父亲莫不是小看了这承信郎?”
“行贿之人,有何高洁品行?”周知州依旧有些不屑。
“爹爹那登州知州的位置,却是如何得来?”月娘却丝毫不肯相让,“此人虽有行贿之举,然不过是补充社兵,行保家之举,是为义。身为大宋百姓,不肯轻易屈事夏人,乃是忠。如此忠义之人,父亲却以不屑对之,如何让月娘信服?”
周知州一愣,哪里提防月娘如此一番言语,处处维护之情,显而易见,不由摇头苦笑道:“痴儿,莫不是那厮救过你的性命,因此为他说话?”
“此人救过我的性命,却也救过全程士子才女的性命,也救得那种相公家衙内的性命,父亲只管承应下来,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说的甚是!”周知州点头,这才满意的道,“如今也累了,不如早些歇息去。过几日待风雪稍停,我们便要启程了。”
“是!”月娘福了一礼,缓缓的退去,只是心里还有些波澜翻腾。
当日一见那郑屠英雄气概,顿时便难以忘怀,挽刀勒马,一人一骑拒百人强人,那惊天地泣鬼神之刀,更是卷的月娘芳心繁乱一片。
“如此英雄好汉,却哪里是那些吟风弄月的书生可比!”月娘只留得一声叹息,却又满心的不甘,如今就要离了这渭城,便是再也见不得那英雄好汉的面了。却不知这一离别,是不是永不见面了。心下无处寄托,在厢房里,使丫头掌了灯,自己披了袍子,坐在灯下桌前,铺着素笺,搁着砚台笔管,却一个字儿也写不出来。
那郑屠哪里知晓方才有佳人窥探,得了知州的许诺,飞也似的回到府上,如今只待扩充人马,训练兵卒,以备来时之需。
回到府上的时候,也已然沉了下来。蕊娘早已安歇了,绿珠打熬不过,在内庭里打瞌睡,吃惠娘叫去,心不甘情不愿的睡去了。只留得惠娘在此等候郑屠。
“官人回来了,奴家亲手熬制的燕窝粥,在厨房里热着,这便叫了人乘了送上来。”惠娘说着,吩咐丫头,将热的燕窝粥端了上来。
郑屠点头,吃了一碗。但见惠娘坐在火盆旁边,脸儿吃那盆里的火映照着,艳如桃花,煞是好看,不由轻轻握住她的手道:“谢你了!”
惠娘有些害臊,但任由郑屠轻轻捏住手,两人一时间只是默默对视,相顾无言,只想这般静静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