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喝酒吧,在家里喝酒,不一会儿就被姐姐抓住了。”
“那还不简单?咱们去河边。”
苏文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这是什么酒?这是我从王先生那里讨来的二十年的状元红,酒烈着呢,跑去河边喝酒,万一掉到水里怎么办?”
李江犹豫起来,“那去哪里?”俩人因为上头压着李石和木兰,都没喝醉过,所以并不知道酒品如何,要是真的喝酒了酒摔到水里可就完了。
苏文低头想了一下,道:“咱们去菜园子里吃。”
李江:“……”
菜园子就在家旁边,有围栏拦着,棘很茂盛,从外面需要垫着脚尖才看到里面,很隐秘,也不会摔到河里去,可菜园子是喝酒的地方吗?
苏文可不管这些,他拿了蚊香,就抱着酒坛子,对李江道:“赶紧抱上另一坛酒,快走。”
李江无奈,只好抱上酒跟上。没想到他唯一一次的加冠生辰竟然要在菜园里喝酒通宵。
木兰的菜园子很大,只除了挨着墙根的几处被精心的伺候着种菜吃,其他的都围起来撒上草种菜种给兔子和鸡,俩人选了近棘的那处,那里通风,又干净,关键是还有几块石头,俩人对坐着,一人抱了一坛酒。
苏文挠了挠脑袋,举起酒坛道:“我祝你岁岁有今朝,年年有今日。”
李江同举起酒坛子,“好,借你吉言。”
俩人喝了几口,就躺倒在草地上,一起看着天上的繁星,苏文眼睛晶亮,低声道:“你知道吗?我以前不喜欢你和姐夫,一直想把你们赶走。”
李江:“……我也不喜欢你和嫂子,我同样想把你们赶走。”
俩人相视一眼,低声笑起来。
苏文就用手肘捅了捅他,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看着眼睛越发明亮的苏文,李江觉得他喝酒了,就在他眼前挥了挥,问道:“你喝醉了?”
“没有,”苏文打掉他的手,“我清醒着呢,快说,你什么时候想赶我们走的?”
李江躺平望着天际,仔细的回想,道:“还没到府城的时候吧,那时候连口吃的都没有,我怕大哥要照顾你们就照顾不到我们了,可要说不照顾你们我又说不出口,后来生了天花,我们也相互扶持着活下来了,正要分离我也舍不得了。”
苏文撇撇嘴,“我还担心因为你们会抢我们的吃的呢,我姐姐可厉害了,她抢东西比姐夫厉害多了。”
李江不敢说话,因为这是事实,但大哥每次拿回来的食物也不少,道:“我大哥是靠智取。”
苏文没反驳,“不过我也很害怕,害怕姐姐丢下我和桃子,害怕我们没了父母,连姐姐也没有了,到那时,我和桃子就真的是无依无靠了。”
这种惶恐,直到他过了十岁才渐渐消失,而且,这个心思,除了埋在心底,他谁也不敢说。
不敢跟姐姐说,生怕姐姐听了他的话生气,真的转身走了,不敢跟比自己还小的桃子妹妹说,生怕妹妹听了哭闹,更多一人担惊受怕。
现在再回头去看,父母的音容已经模糊,但那种恐惧却一直清晰的烙印在心底。
他永远记得母亲拉着他的手告诉他姐姐不是他的亲姐姐时的惶恐,母亲让姐姐把他们卖了,自己到府城找她的亲生父母,以后有机会再把他们赎出来。
他害怕,那时候虽然还小,但他知道什么是卖,知道什么是奴,在母亲刚刚逝去的那几天里,他的眼睛从不敢离开姐姐,生怕姐姐一个不留神就丢下他们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下意识的抓紧姐姐的衣角。
苏文擦了一下眼角,道:“所以我不喜欢姐夫,我觉得他会抢走姐姐,很怕有一天他带着姐姐就走了,永远也不回来了。”
李江突然坐起来,低头去看苏文,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苏文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踢了他一脚,道:“你躺着说能死啊,突然坐起来吓死我了。”
李江又重躺下,睁着眼睛看着天际,怅然道:“我也怕大哥丢下我们走了,但肯定没你怕,因为大哥是我的亲哥哥。”
苏文的脸黑了,李江就低声笑起来,道:“不过后来倒是挺怕嫂子不要我们的,当时到底年纪小,不懂事。”
人小的时候可能都有这种惶恐的感觉。
李江也只隐约记得父母的样貌,也仅此而已,对父母的事情的记忆已经没有多少了,他的成长中,担当此任的,更多的是李石和木兰。
当时他们搬到鸣凤村时,年纪都很小,不是没有村民私底下和他说他兄嫂的坏话,说他们会把他和妹妹扔走,或是不要他们了,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