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外出游玩后,只留得我一人守着着偌大的端王府,只能是时不时收到他的一两封家书和派人送回来的一些特产。那时,你太祖母还在世。她知道后,便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祸起萧墙。你太祖母说,作为一个当家主母,管理好后宅很重要,可懂得用何种手段管理好后宅更重要。后宅无非便是女人们之间的斗争,看得多了,学得的手段也就多了。我最开始不懂,后来也就懂了。你太祖母她还说该放下的要学会放下,该学会退步的要学会退步,只有这样夫妻之间才能多的长久,而这些道理我那时自然也是不懂的。”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不懂的总会慢慢的让人懂得。随着你娘一点点的长大,我看明白了许多也渐渐明白了你太祖母的话,而最后我终于也成为这京城万千端庄妇人中的一个。洛儿,你知道这几十年来的岁月,我是怎么度过的吗?”
端王妃伸手拿过茶盏饮了口茶,从容优雅。
温子洛一言不发的接过茶盏,只默默的坐好。她知道此刻,她要做的只是安静的聆听就好。
端王妃笑了笑,忽吟道:“都道相思好,相思催人老。几番细思量,还是相思好。”
“你祖父他每出一次门,都要一年半载才会回来小住几天。我是左等也等不到他,右盼也盼不到他。可是他每一次回去直到再次离去,与我与他之间肯定都是不欢而散的。在他眼中,我始终是当年那个任性强势的沈蓉,而他也恨我害得他子嗣薄弱。我为他努力的一点点改变自己,而他是知亦或是装作不知还是永远也未曾发觉我为他的改变。直到看见云寂的那一霎那,我突然明白,有些东西无论等太久,做再多的改变,也终究是等不到的。”
“曾经我以为我对你祖父是手中沙,握得越紧,你祖父他离我也就越远。后来我学着去改变,去顺从,却还是等不到你祖父。也许,我真正该做的是放手,他高兴了怎么就好,我又何必再去多说什么。如今,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求的。只可惜这些道理,我早该明白的却到了现在才明白。洛儿,你现在可明白了?”
端王妃伸出一只手来,温子洛急忙一把握住,只看着她微褐的眼中闪着隐隐泪光。有时候不是不爱了,只是一个人爱得太久,才终于明白真的是等不到了,所以只能是放开手让对方更快乐。
“祖母,洛儿不明白。”温子洛轻轻摇头,她是真的无法明白,是怎样独自望月相思的流年,让一个曾豪气万千的女子变成了这样的深闺妇人。而端王妃如果从一开始遇上的并不是独孤真,而是与她志趣相投的男子,那会不会好很多。
“你不明白也好,祖母倒也希望你一辈子也莫要明白。可是我真的从未害过你祖父的孩子,而你祖父宠幸过的女子也真的未曾有谁有过身孕,可你祖父他始终不相信我。如今,云寂有了身孕,也算是弥补了一些缺憾。”
“祖母你真的想让云寂将孩子生下来?”温子洛听完沈蓉的话后虽然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可是对于云寂,她始终觉得有问题。
沈蓉点头道:“自然是的。端王府子嗣薄弱是不争的事实,我也是真心希望云寂能够给端王府添丁。你祖父他许是命里注定寡子少女,他能有一个孩子不容易,而我也高兴,你不也说过这是好事么?”
“祖母,你这样委屈自己,其实洛儿倒是更希望看见你拿刀上马时的那种豪气。”
“拿刀上马那是年轻时候的事了。”端王妃拍拍温子洛的肩道:“人啊,总是会变的,谁也不会想到谁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以前的我也从未想过现在的我能够说出今日的这些话来。洛儿,祖母不委屈,祖母只是将这一切都想明白罢了。祖母现在有你与你娘就足够了。”
端王妃看了眼仍旧沉睡的独孤汐,转身朝门外走去,略带了点儿疲倦,只道:“多陪陪你娘吧。”
端王妃推开门,夕阳的余晖照射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温子洛看着端王妃那瘦削的背影,无尽的独孤傲气交错散出。
温子洛拿锦帕擦拭着独孤汐湿湿的秀发,端王妃她其实到底还是没有想明白,只不过是终于懂得了什么是“还是相思好”罢了。
独孤真他明白还是不明白端王妃的改变又有什么用呢,就像水留不住风的飘荡,谁也无法感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温子洛将独孤汐的脸上的脏污擦干净,想起云寂曾说过的话,柳眉不由得微蹙。如果云寂真的是独孤西谟的人,而她现在又坏了独孤真的孩子,那究竟要如何做才能不伤到那孩子又能离间独孤西谟与独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