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上已是冷汗淋漓,满头黑线。
虎平涛没有理会上了年纪了的和美华。他对蒲存忠严肃地说:“这可不是小事。你看到也听见了,你母亲说的那些话真的很伤人。按照我国现行法律,辱骂他人是可以构成侮辱罪的。如果情节严重,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甚至剥夺政治权利。”
和美华在旁边尖声叫嚣:“来抓我嘛!我有心脏病,有高血压,看你们谁敢动我!谁动我一下,下半辈子我就靠他养着。”
虎平涛瞟了她一眼,目光回转到蒲存忠身上,冷冷地说:“撒泼耍赖是没有用的。今天我们过来,就是想通过家属,也就是你,进行双方调解。你最好管住你母亲,如果她再打电话骚扰别人,下次处理就没这么简单了。”
他话里话外夹杂着威胁与质问,蒲存忠听完顿觉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好的,好的,我会看住她。我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情况。”
……
从和美华家里出来,孟丽荣显得忧心忡忡,她问虎平涛:“那个老太婆……她儿子的保证管用吗?”
虎平涛安慰道:“一般来说是管用的。毕竟谁也不想惹麻烦,尤其是家里的老人。我之所以带着你上门解决,就是想着从她家里的年轻人身上着手。你也看见了,她儿子还是很好说话的,容易沟通。”
孟丽荣呼了口气:“希望有用吧!我是真的怕了。”
虎平涛笑道:“以后你还是注意点儿,不要随便什么人都留电话号码。”
孟丽荣对此心有余悸:“肯定的,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
下午,接到报警电话。
正阳街不是一条大街,而是一个地名。据说清朝的时候这里曾是古城墙与外廓之间的夹道。后来地震,城墙倒塌,重建的时候规划就没了城墙。毕竟那时候热兵器已开始普及,在威力强大的火炮面前,再厚的城墙也不堪一击。
从那时候起,“正阳街”就成为了一个在老百姓之间口口相传的地名。
解放后,这一带密密麻麻全是民居。旧城改造分块进行,正阳街被划为四块。但因为资金以及各方面的种种原因,剩下三块的拆迁改造一直没有进行,甚至连最初的规划也被暂时封存。
和平巷位于正阳街以南,是一条穿过城中村,连接这一带的诸多小巷之一。
其实和平巷周边是比较闭塞的。因为附近没有大马路,狭窄的街口车进不来,只能步行。
报警地点位于和平巷六号商铺。虎平涛带着龙旭和崔平走进巷子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商铺门口,正在激烈地互相指责。
虎平涛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对走在旁边的龙旭低声发牢骚:“我最怕的就是在这种地方处理案子。”
龙旭好奇地边走边问:“因为车子开不进来,必须靠走,所以你觉得麻烦?”
虎平涛摇摇头:“这里是城郊结合部……当然,这是以前的说法,现在城郊结合部已经没有那么明显。可你看看周围的环境,住在这片上的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还有附近的城中村居民。怎么说呢……他们的素质不算高,吵起架来各不相让。”
“倒不是说我看不起住在这儿的人,而是他们每次报案都是鸡毛蒜皮大点儿的事情。说白了,互相理解一下就过去了,非得争个脸红脖子粗,甚至有可能升级为拳脚相向,说不定还会搞出人命……唉,你跟着我多跑跑,类似情况多了,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说着,三人走到近前。
虎平涛走进人群,正在争吵的人们顿时哑了下来。神情严肃的警察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谁报的警?”虎平涛开始走程序。
“我,我报的。”一个身材较胖的中年妇女连忙回答。她看上去四十多岁,上身穿一件半透明的黑蕾丝罩衫,下身是一条宽松的居家型安全裤。脚上趿着一双人字拖。穿着打扮看着很清凉,却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汗味。
虎平涛把脸往旁边偏了一些,强忍着来自对方身上那股难闻的呛鼻气味,打开笔录本:“你叫什么名字?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
女人拿出证件递给他:“我叫覃雪芬,是这家店的房东。”
说着,她抬手指了一下路边的铺子。
那是一个面积大约二十平米左右的小吃店。门头上挂着一块招牌:大众米线。
说是招牌,其实就是一张薄薄的打印贴膜。任何一个广告店都能做,几十块钱的那种。
虎平涛低头做着记录,头也不抬地问:“说吧,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吵架?”
覃雪芬等得就是这一刻。她想也不想就抬手指着一个站在对面,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厉声怒骂:“他狗(日)的不讲道理,抢了我的租客。”
中年男人同样很愤怒:“你说话客气点儿,别张口就骂人。刚才我一直忍着,现在警察来了……我警告你,有事说事,姓覃的你要是再这样,老子就对你不客气。”
覃雪芬正准备张口骂回去,却看见虎平涛走上前来,用严肃的目光盯着自己:“人家说的没错。我让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没让你骂人家。”
覃雪芬心里这口气实在下不去,双脚分开,左手反叉着腰,怒视着对面:“你挨我记着,抢我的租客,你……你不得好死。”
虎平涛懒得跟这种疯癫女人多话,因为实在难以沟通。他转过身,对中年男道:“把你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男子名叫李寅。他一边拿出身份证,一边认真地说:“警官,我们正没有故意搞事情。”
说着,他抬手指了一下站在旁边的看似夫妻的一男一女,解释:“对面六号铺的米线馆子就是他们开的。上个星期房租到期,他们就退了原来的房子,转租我这边的。”
“这很正常的事儿啊!租客有选择在哪儿租房子的权利是不是?可覃雪芬不乐意了,非得吵上门来,说是我抢了她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