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
……
下午六点半,接到报警电话,虎平涛带着王贵出勤。
这次的报警人是同行————六大队的交警。
事发地点位于第三十中学大门口。
虎平涛抵达现场的时候,一个身穿黄白色条纹马甲的中年交警快步迎上来,如释重负般喘了口气:“你们总算来了。”
现在是交通晚高峰,虽然接到指挥中心电话就立即赶来,还是在路上堵了近十分钟。
虎平涛随口解释了一下,问:“出什么事儿了?”
中年交警拿出证件给他看了一下,转过身,指着停在身后路边的一辆白色“宝马”车:“那车的司机是个女的,违规鸣笛,被我教训了一下,然后就嚷嚷着要找人收拾我。我已经给队上报过,队长让我报警处理。”
虎平涛仔细看了一下对方的证件,有照片有钢印,身份编码清晰,只是名字有点儿特别————何中华。
他把证件还给何中华,然后拿出自己的证件递过去。问:“交警六大队……你们队长是不是字翔宇?”
“是的。”何中华随意答应着翻开证件,看到“职务”栏的时候,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虎平涛:“你是耳原路派出所的所长?”
虎平涛点头笑笑。
何中华发出惊叹:“你也太年轻了吧!现在就是所长……啧啧啧啧,不得了啊!”
虎平涛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冲着白色宝马车努了下嘴:“咱们先过去吧!抓紧时间处理问题。”
何中华带着他走到车前,抬手敲了敲车窗,坐在里面的司机很快将窗户落下。
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短发,身材很胖,趴在方向盘上,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不断地喘息。
见状,虎平涛有些疑惑,他下意识把何中华刚才说的“教训”这个词联系起来,问:“你怎么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女子立刻从方向盘上直起身子,冲着站在车外的何中华尖声喊叫:“他用辣椒水喷我,我眼睛疼死了,我要投诉!我一定要投诉!”
何中华毫不畏惧,冷冷地说:“你当然可以投诉,这是你的权利。但你推搡攻击我也是事实。现在派出所的同志已经到了,这个案子转交给他们处理。”
女子眼中流泪,但绝不是因为悲伤难过。虎平涛就站在宝马车旁边,距离很近,可以闻到从女子身上散发出浓烈的刺鼻气味。
那是警用喷雾的味道。
他顿时明白了何中华所说“教训”的意思。
警用喷剂是防护器材之一,虽然对人体伤害效果远不如子弹那么强烈,却可以使目标在短时间内丧失行动能力。无论吸入还是直接喷进眼睛里,都会导致强烈的神经反射,非常痛苦。
女子从车座旁边拿起一瓶矿泉水,大口喝着,一边喝一边哭。
这是被喷雾辣的。
她实在难受,闭着双眼从副驾驶座上摸到一条毛巾,浇上瓶子里的矿泉水,用湿毛巾拼命擦着眼角,不断发出尖叫。
“疼死我了!”
“我要告你!”
“啊……救命!”
“好难受,我不活啦!”
何中华神情冷峻,厉声喝道:“别叫了,这都是你自找的。都已经这样了,你只能忍着。反正刺激效果只能维持半小时,用不着去医院,慢慢就好了。”
虎平涛皱起眉头问:“老何,这怎么回事儿?”
何中华转过身,指着不远处的第三十中大门,解释:“这是个重点中学,早晚高峰期的时候家长接送孩子,大门口全是车。上面三令五申规定严禁在学校门口停车,可送孩子的家长根本听不进去。你不知道,交警这行真的很难做。我们有执法权,可以对违规停车的车主进行罚款。可接送孩子的家长跟我们打游击,早上把车开到学校门口就停了下人,这倒勉强说得过去。到了下午,孩子从学校出来,家长必须在外面等着,车子就开双闪,对这种情况我们也很难处理。”
“你别看这段路才一百多米长,可每天都得有三个人在现场指挥交通。罚款不是目的,我们也没想过要从这方面搞钱。可这些人不听劝,前边一停,后边就堵上了。尼玛的这些司机不讲道理啊!他们不骂前边故意停车的家长,就说我们交警不做事。可实际上呢……我们也很无奈啊!”
何中华叹了口气,侧身指着旁边的马路:“看到没有,这里是网格线,按照规定是不能停车的。还有这儿和对面,两边都竖着禁止鸣笛的标志。”
“再说那女的,她叫戴晓琼。我是看过她的驾驶证才知道名字。今天下午五点多……应该是五点四十左右,这里堵得水泄不通,我和另外两名同事正在疏导交通,她却在后面一个劲儿地按喇叭。”
说着,何中华解下左肩上的执法记录仪,点开画面,递给虎平涛:“你看看,我都录下来了。”
拍摄角度随着何中华脚步,有些摇晃,但画面很清晰,可以听到刺耳尖厉的喇叭声。何中华快步走到白色宝马车前,对坐在驾驶室里的女司机说:“别按了,你没看见交通标示,吗?这里不准鸣笛。”
戴晓琼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她对何中华的提醒置若罔闻,如同泄愤般又狠狠按了两下,然后从窗口探出头来,很不高兴地问:“你们交警是干什么吃的?路堵成这样,还让不让人走了?”
何中华明显忍着火,解释:“前边是学校,每天都堵。”
戴晓琼伸手指着车子正前方:“前边明明是空的,那些车为什么不动?还有你,怎么不管管?”
说着,她又按了几下喇叭。
何中华这次真的怒了。他大声呵斥:“都说了这里不准鸣笛,不要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