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面前道:“你看,好大个儿呢,没准是个双黄蛋。”
赵国栋挥起来的镰刀蓦地就顿住了,一双漆黑的眸瞳紧缩了一下,转头看见躺在赵家栋掌心里的那个粉粉的鸡蛋。
他的脑子嗡的一声,眼珠子不听使唤的睁大,表情瞬间石化……但一想起被宋秋兰缠着也不是一回事,便开口道:“你回去吧,把瓜带回去。”
宋秋兰这下子才算皱起了眉心,大眼珠子拧成了三角眼,跺着脚道:“我都知道了!整个红旗公社的人都知道,你可别瞒我,那李玉凤和他们生产队那男知青搞七捻三,我们都听说了!”
赵国栋刚才就有些发黑的脸一下子更黑了,干脆直起腰来看着宋秀兰,严肃的口吻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宋同志,现在是农忙期间,多干活,少说事儿。”
宋秋兰被他那吃人的眼神吓了一跳,一下子心虚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满眼的委屈,撅着嘴道:“不就是李玉凤长得比我好看吗?我娘说她长的那么娇弱,一看就生不出儿子……”
“……”
赵国栋觉得自己额头突突的跳了起来,又觉得这种话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就偏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赵家栋,转身挥起镰刀发泄一样的割起麦子。
“娶媳妇当然要娶好看的,生不生儿子那也要等嫁了人再说,秋兰姐你有能耐现在生个儿子试试?”
赵家栋不负众望,没经大脑就蹦出这么一句来,一下子让宋秋兰的两坨高原红变成了两大坨高原红,梗着粗红的脖子道:“赵国栋你管管你弟弟呢!”
赵国栋眼中透出一丝漫不经心,刷刷刷的割着麦子,随口道:“我娘死得早,没人管。”
“哼!”宋秋兰气得跺脚扭腰,张牙舞爪的发泄了半天,一转身气呼呼的走掉了。
赵国栋见她走远了,这才放慢了收割的速度,停下动作,把手里的镰刀随手一丢,一巴掌拍到赵家栋的脑门上。
他那漆黑的眼珠子跟能蹦出火来一样,让赵家栋吓的立马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哥……哥……我错了!”赵国栋很少发火,但这个样子比发火还可怕,当年他不想念书,想在家务农,就是被他哥用这样的眼神一路拎着进了学校的。
这样的经历,他这辈子都不要尝试第二回了。
“把鸡蛋拿出来。”赵国栋按住怒气,被太阳晒的泛红的脸上淌着汗水,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拿烂毛巾擦了擦脸道:“把这一亩地割完了才准回去!”
赵家栋看着赵国栋从他手中把鸡蛋拿走了,小心口突突突的跳着。他咋又沉不住气说了呢?他怎么就跟别人说的一样,这么老实呢?一张嘴就看见屁*眼了这是!
看着赵国栋远走的身影,赵家栋腿一软,一屁股坐在麦田里,黑瘦的脸上满是郁闷。
……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人再来借农具了。
李玉凤和马秀珍在晒谷场上翻油菜籽,黑黑的油菜籽晒过以后,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李玉凤用一块头巾抱住了自己的长发,上面还带着一顶草帽。
这个年代没有防晒霜,所以不想把自己晒黑,只能做好物理防晒工作。
她们两人把晒谷场上的油菜籽都翻过了一遍,坐在大槐树底下乘凉。
马秀珍正在翻看一本高中历史书,手里还拿着笔记本,边看边做笔记。李玉凤要是没记错的话,马秀珍后来考上了师范,本来是有机会去城里工作的,但因为念着李三虎,最后放弃了进城的机会,留在了红旗公社当女教师。
像这样踏实又肯付出的人,在哪个年代都是难能可贵的。李玉凤正想和她聊几句,透透风声,好让她知道再过半年,国家就要开放高考了,她这边话还没开口,就听见马秀珍故意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伸手牵了牵她的衬衣下摆。
李玉凤抬起头,看见赵国栋站在不远处的河堤上,朝她们这里鬼鬼祟祟的看了两眼。
他那么热爱劳动,这个时候应该在麦田里挥汗如雨,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作为同乡,听说柳依依受伤了,刘振华还是很关切的上去询问。
几个陪着柳依依一起回来的知青便开口道:“割破了手指,流了不少血。”
柳依依脸上却很平静,完全没有受伤后的害怕,淡淡道:“我没关系,包扎一下,明天还能参加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