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皮。”舟上少年嘴角轻勾,清雅面容上现出一抹浅淡笑意。
林沁依旧背着小手,煞有介事的赞叹,“惨绿少年,风度翩翩!”
她才不过三四岁的年纪,个子小小,一脸稚气,偏偏要学着用大人的口吻来夸奖自家长兄,看上去颇为好笑。
林开弃舟登岸,弯腰捏捏妹妹的小鼻子,“阿沁好不淘气。”神情语气中,自然而然的带了几分亲呢。
他生的极是精致美丽,气质却是偏于冷淡的,这几分亲呢在他来说,便显得十分难得。
“总捏我鼻子,捏扁就不漂亮了。”林沁揪揪小鼻子,一脸嫌弃。
“真爱臭美。”林开宠溺的轻笑。
“阿沁没说错呀,鼻子不能总捏,捏扁会不漂亮的。”林昙笑着帮妹妹说话。
“咱家大小姐和二小姐联手,那定然是所向无敌,当者披靡。”林开夸张的冲林昙和林沁拱拱手,“大哥错了,大哥认输。”
林沁仰起小脸,语气诚恳,无比认真,“大哥,没事的,爹说过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林开:…………
林昙背过身,没义气的捂嘴偷笑。
林开轻轻咳了一声,“大哥要回书房用功了,阿昙,阿沁,再会。”施施然走向水边。
他即将登舟,林沁迈着小短腿追了过去,探着小身子殷勤询问:“大哥,你回书房用什么功啊?学什么啊?我懂不懂啊?”林开身形飘逸上了船,手持一柄碧绿的长杆在水中一划,小舟便如离弦之箭般驶向水面,他人已去的远了,声音却悠扬的传了回来,“大哥回去写本书,书名便叫做《每天都被林家二小姐打败》……”
“噗……”林昙笑了。
林沁稚气小脸上全是迷惘,“林家二小姐就是我呀,姐姐,我每天都做什么了?”
林昙温声道:“阿沁这么小,能做什么?当然是每天吃吃吃,玩玩玩,这就是你的正经事啊。”林沁不大乐意,指指悠闲戏水的大白鹅,理直气壮,“我还会管大白。”林昙忍笑,“对,阿沁不光会吃和玩,也会做事呢,还是很忙的!”阿沁你吃喝玩乐之余顺便再撒个娇闹个笑话噎个人什么的,嗯,真是很忙的。
一位年约七八岁的男童不紧不慢沿岸边走来,身后跟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小厮,替他拎着一个竹编的书篮。
“二哥。”林沁见了他,眼睛发亮,颠儿颠儿的跑过去,一脸谄媚笑容,“二哥,我很雅呢,我还很忙!”
林寒根本听不懂自家小妹在说什么,什么很雅,很忙,阿沁,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不过,他也知道自家小妹年纪太小,很糊涂,经常自说自话,说出来的话莫名其妙毫无意义,便耐心的问她:“阿沁,为什么说你很雅呢?”林沁兴滴滴指指水中的大白鹅,“它,很雅,王羲之!”林寒随着妹妹的手掌看过去,很快明白了,“阿沁,你爱鹅,说这个很雅,和王羲之一样,对不对?”林沁忙不迭的点头。
林寒指点着大白鹅教给她,“王羲之爱鹅不只是文人雅事,他是从鹅的体态姿势中体会书法运笔的奥妙。你看,鹅的头颈昂扬微曲,对不对?执笔时便要这样的。运笔之时,却要像鹅掌拨水,方能使精神贯注於笔端。”
林沁听的迷迷糊糊,却一直讨好的笑着,频频点头。
“阿沁,过两年你开了蒙,二哥教你写字。”林寒郑重承诺。
“小冬烘。”林昙看着这样的二弟,心中一乐。
“二弟,早。”林昙笑咪咪道。
林寒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眉头微皱,有些勉强的躬身施礼,“大哥早。”
“二弟,今天是谁打发你穿的衣裳?眼光不错,这身宝蓝色的衣衫很配你,显得你小脸蛋雪白-粉嫩的,真招人喜欢。”林昙亲热问道:“你这是要上学去么?阿寒,其实你不必这么用功的,今儿个家里要来客人,爹和娘许你请假,已经跟许教谕打过招呼了。你在家歇着,‘偷得浮生半日闲’,岂不是惬意的很?”
林寒神情严肃,“寸金难买寸光阴,姐姐,我今天不上学,这会儿横竖闲着无事,便到闻先生处坐坐,顺便请教学问。”
闻先生是林枫请的幕僚,因是单身一人在安定,没有家眷照顾起居,林枫便请他在林府住下了。闻先生学问广博,林寒很仰慕他,这不,明明今天可以不上学,他还要向闻先生求教去。
林昙嫣然,“我家小弟真勤奋。”
林寒板着一张俊俏的脸孔,“客人近午时方到,我到时候回来,不会失礼的,小弟告辞了。”一丝不苟的作了个揖,和林昙、林沁告别,迈着端庄的步子,上了石拱桥。
“能光明正大的偷懒你都不肯,阿寒,你真是学生中的异类啊。”林昙望着弟弟的背影,摇头叹息。
“异类啊。”林沁跟着姐姐大发感慨。
“嘎,嘎,嘎。”大白从水中上了岸,抖抖羽毛上的水,大模大样不慌不忙走到林沁身边,等她一起回去。
“等会儿再走。”林沁认真的告诉它。
大白不满的伸长脖子叫了几声,叫声郑重,似含有谴责之意。
“你游了这么久,我一直等你的呀。”林沁又黑又亮的眼眸之中满是诧异,“我才跟姐姐说了几句话,你就等得不耐烦了?大白,你这样很不好呀。”
大白的叫声更加高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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