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得,一群大人,围观两个四五岁的孩子打架,还真是有兴致。
夫妻俩和娄战对皇上的这个决定都十分无语,虽然荀哥儿小小年纪,就在‘为国出力’,但敢情那个在打架的不是皇上您的亲孙子,您不心疼啊。薛宸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希望长公主在场,若是长公主在,她才不会顾及皇上的话,一定会冲上去把两个孩子分开的,可长公主在太后宫中,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更加令人发指的是,皇上不仅在亭子里看热闹,居然还出言点评,对娄战说道:“荀哥儿年纪小,这力气和架势倒是不小啊,颇有乃先祖之风啊。”
娄战心里已经把皇上里里外外的骂了个遍,脸上却还要强颜欢笑,暗中替孙子加油。
只见荀哥儿身子敦实,就是偶尔挨了一下也不哭,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越挫越勇,像个小野兽般撞得贲喇小王子连连后退,而近身搏斗也很灵活,虽没学过武功,但贲喇也没学过,只不过,贲喇学过摔跤,荀哥儿两回给他撩地上,不过第三回,似乎就找到了窍门儿,凭着天生的狠劲,居然反败为胜,将贲喇小王子压在身下,又反剪了他的双手在背后,贲喇小王子实在受不了了,这才开口说了几句南疆话。
大王子妃这才走上前,对亭中观战的皇上说道:
“贲喇认输了,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皇上缓缓站起了身来,话中有话的说道:“认输就好啊。”然后朗声说道:“荀哥儿啊,别打啦,到舅公这里来。”
荀哥儿头发乱的跟鸡窝似的,脸上带着青紫的伤痕,手背上的血早已凝固,全身上下衣裳坏了好几处,那条金玉腰带不知什么时候也打掉了,挺着个肥乎乎的小肚子,模样看起来滑稽又狼狈。
而那个被他打趴下的贲喇小王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人扶起来之后,居然觉得委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站在亭子里的汉察尔大王子冷冷的看着贲喇,不仅一点心疼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露出了一抹冷笑,这太不像个父亲该有的样子了。
荀哥儿走上石阶,进了亭子,虽然受了伤,但一点都不惧怕,走到皇上面前,乖乖的喊了一声:“舅公。”
皇上亲自给他擦了擦脸上的灰,抓起他那流血的手背,问道:“疼吗?”
荀哥儿摇头:“不疼,这有什么呀!”精灵的眸子忽闪两下,斜眼瞥了瞥一旁笑吟吟看着他的汉察尔大王子,磊落的跪下说道:“荀哥儿一时没忍住打了人,荀哥儿甘愿领罚。不过这事儿是我一人所为,和其他人没有关系,舅公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
娄战恨不得上去捂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嘴,走到他身前,低斥一声:“别胡说八道,谁要罚你。”
皇上知道娄战心疼孙子,却不想就此放过这么有趣的事情,叶哥儿和几个宗室子弟也上了前,在亭子下方,叶哥儿带头,领着小子们全都跪了下来,只听叶哥儿朗声说道:
“皇祖父在上,今儿这事不怪荀哥儿,是贲喇小王子想用刀吓唬我,荀哥儿将我推开,被他的刀划伤了,我让贲喇道歉,他听不懂,还要打我,荀哥儿这才为了保护我和他打架的。贲喇是客,咱们的确不该和他动手,但请皇祖父念在荀哥儿一心护我的份上,宽恕他这回吧。”
叶哥儿声音脆生,说话条理分明,让人一听就知道这件事的前后起因,皇上低头看着眼前那个跪着的小不点儿,瞧他虽然受伤,眉宇间却丝毫没有犯怵,天生的胆大,不禁觉得有趣,问道:
“他说的是真的?你怎么就敢对客人动手?”
荀哥儿又瞥了一眼汉察尔,一字不差的朗声说道:“客人有客人的礼数,若客人不懂礼数,冒犯了咱们,不动手,难道还要等着被欺负吗?”
小小的身子有那样执着的爆发力,小小脑袋里有这样是非分明的观念,皇上这回是真的对这个小子刮目相看了,指着他看向娄战,连连点头,不住夸赞:“好!好啊!你真是生了个好孙子!这话说的太对了!做客人就得有做客人的礼数,若是不懂礼数,那咱们就教教他们礼数,别叫旁人忘记了祖宗根源,忘记了前尘旧事!”
皇上这几句话,哪里是要夸荀哥儿啊,这是借着荀哥儿的话,来警告汉察尔大王子不要得寸进尺,因为就在先前,汉察尔大王子居然公然提出了要废除进贡的条件,皇上大为光火,虽然言辞拒绝,但却难消心头之火,觉得被一个小小的南疆挑衅了,正愁没有合适的机会训斥,荀哥儿就给他创造了一个相当好的借口,并且这小子心肝玲珑剔透,似乎天生就知道说什么话一般,那几句话说的皇上心里跟被熨烫了一般平整舒坦,刚好借他的话,给了大王子一个下马威。
大王子紧咬着下颚,不过却没有多余表现,反而依旧能够维持从容的站在皇帝身旁,抱拳俯首,一副恭听之态,完全不顾还在大王子妃怀中哭泣的孩子,仿佛对他打不过一个四岁的孩童很是失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