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下。”
那文士道:“你凭什么得到李左相的特意关照?我等饱学之人,在左相心中竟不如你个小小坊丁么?当真咄咄怪事。”
柳熏直皱眉欲起身阻止,李适之却摆手制止了他。
王源笑道:“这位仁兄,李相对大家都是一样的,并未对我特殊关照,你这么说话可是连李相都说进去了。”
那文士喷着酒气叫嚷道:“怎地不是?当我们眼瞎耳聋么?听说连左相的柳园都让你住了,是也不是?那柳园你也敢住?你住得起么?”
王源无奈道:“依着仁兄的意思,我该如何?不过是个住处罢了,仁兄若觉得心里不痛快,大可搬去住,咱们换换也自不妨。”
那醉酒文士翻眼道:“我可不是要住那柳园,本人只是要知道你有何真本事可以受到李相的殊遇罢了。”
王源摆手道:“罢了,我搬出那柳园便是。”
那文士摆手道:“可不是这样便能解决的,我说出来你便搬出来,这算什么?别人岂不是会认为我等眼红你受左相恩遇?”
王源心中有些生气了,这家伙喝醉了酒在这里胡言乱语,自己都说搬出来了,他还是不依不饶。王源皱眉看看端坐一旁的李适之,见李适之面无表情,像是不会出来说话的样子,心中更是有些恼火。给了自己不需要的特殊化,却引来别人的不满,却又不出来平息,这李适之也不知搞什么鬼。
倒是柳熏直见王源尴尬,开口对那文士道:“韩四郎,莫要如此,左相座前怎地这般没有进退?柳园是我请求左相安排的,并非左相的意思。我是拜读了王源的那首《咏梅》诗句,大为赞叹,这才告知左相。左相爱才,也不好驳斥我。罢了,是我安排不周,韩兄息怒如何?”
那被叫做韩四郎的醉酒文士摆着手道:“柳先生,话不是这么说,我等不是嫉妒眼红,而是真的有疑问。并不关乎左相的事情,而是关乎这位王公子本人,我等是怕左相和你们几位先生受人蒙蔽欺骗。”
柳熏直一愣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四郎道:“刚才在客舍之中,我等也拜读了那首咏梅诗,我等也均觉此诗甚好,写出此诗者受到礼遇也是应该,因为能做出此诗者必有惊艳之才。”
王源微笑道:“多谢夸赞。”
那文士摆手道:“王公子且不忙道谢,因为读罢此诗后我等均有一个疑问,一个大大的疑问,希望王公子能替我等释疑。”
王源点头道:“请讲。”
韩四郎道:“这疑问便是,你一个巡夜的坊丁,如何能写出这样的诗句?长安城中能写诗作赋的人我等也多有耳闻。你永安坊中我们也有作诗相和的好友在,却从没听说有你这号人物,可否给我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王源皱眉道:“我不知你此言之意。”
韩四郎挥动手臂喷着酒气道:“本人的意思是说,近来有人喜欢剽窃名家诗作作为自己的投卷呈上,便是为了博得进身之阶;这种事为我等士人所不齿。隐瞒欺骗可以一时,但迟早会露馅。李相为人真诚爱才心切,我等不希望李相受人欺蒙。”
王源恍然,冷声问道:“仁兄之意是,这咏梅诗是我剽窃之作了?”
文士冷笑道:“岂敢岂敢,事实如何你心中自知,我等可没说你剽窃。听说这咏梅诗是柳管事出题,你应景口占之作,自然不会有假。但在客舍之中我等确实议论过此诗,我等不太明白的是,以你弱冠未及之年,又只是在坊中为坊丁,又如何能写出如此佳作?况且还是顷刻口占而就,莫非你是文曲星下凡么?但在此之前,长安城怎又未闻君之大名呢?”
王源哈哈笑道:“这么说,我要在阁下面前证明一下自己咯?”
那文士喷着酒气道:“非但是我,我等客舍几人都想亲眼见识见识。”
数名文士齐齐点头表示支持。
王源点头道:“看来我今天是犯了众怒了,我就知道柳园住不得,早知如此,我和你们一起挤客舍不就得了么。”
那几名文士正色道:“这叫什么话,你也忒看轻我们了,你这是侮辱我等的品格。”
王源叹了口气,回身看着李适之道:“李相,你看见了吧,夫子言:民不患寡而患不均。果真是圣人之言,一语中的。得李相殊遇固然很好,但也容易将我置于众口所烁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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