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女儿的心思,一目了然。
公主点头道:“三郎一表人才,此时虽不发达,却也是正宗的皇子皇孙——”
双儿羞涩地道:“三殿下天潢贵胄,双儿岂敢小觑?但有差遣,定然不辞。”
公主问道:“你所做之事,你父亲可曾知道?”
双儿点头道:“双儿父亲是知道的。父亲为此还特点教了双儿一些防身术逃隐术。”
公主满意地说:“那回去替我代问你父亲好。”
双儿受宠若惊,兴奋得笔尖出汗,赶紧欲要叩拜:“双儿父亲一定感公主之情!双儿替父亲——”
公主笑着拉住她说道:“好了好了,在我这里不必多礼。三郎的小友我都当三郎一般,是自家子侄,就不必客气了。”
命家人送走双儿,公主坐上轿辇来到驸马的外书房,宣来家中门客,命他们想出推举张柬之审理来俊臣之法。
那些门客将所有的文臣武将列了个单子,一个一个审视评估,一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才圈出一个最有说服力的人物——夏官侍郎姚崇。
夏官侍郎用现代的话来说是国防部副部长。姚崇是武官,一向对文官事务很少发言。最重要的是,他跟武氏皇族及李氏皇族走得都不近,性格耿直,不群不党,深得女皇陛下的信任。
他若不发言则已,他若发言,女皇陛下是必定要考虑的。此番殿前弹劾来俊臣的汹汹人群中,姚崇并无参与;而女皇陛下命令狄仁杰胜任益州刺史平契丹,姚崇积极附议。
姚崇认为,翼州百姓的性命安危比来俊臣是否有罪要重要得多。这一点令女皇陛下对他极为满意。
因为他不群不党,大家对他的政治立场没有把握,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出面举荐张柬之。
“公主,小人愿意效犬马之劳,去说服姚大人当此一任。”一个门客挺身而出,自告奋勇。
太平公主不由得凝神细看,只见一个二十如许的翩翩少年,皮肤白皙,身材容长,一双美目流光溢彩,颇有玉树临风之态。
只是忒年轻了,以他的资历,能说服姚崇这个老江湖?太平公主心中打个疑问。
“先生是——”公主问道。
那少年挺了挺脊背,恭恭敬敬地回答:“在下崔湜,在公主门下已经一年了。”
公主问道:“崔卿打算如何劝说姚崇?”
崔湜胸有成竹:“姚大人不群不党,不贪不墨,自然晓之以义才能打动其心。此乃在下这些年的文章与诗作,公主看过便知在下定能不辱使命。”说着他奉上厚厚的一叠文稿。
公主感兴趣地拿在手里,随手翻开一篇匆匆读过,便觉得那文做得花团锦簇,文理铿锵,确实不同凡响。
她想了想说道:“那么有劳崔卿了。你就乘我的马车去吧。”
崔湜摇头道:“乘坐公主的马车如此招摇,是明摆着要告诉众人公主要结交姚大人,不仅姚大人可能不见在下,就算是他见了在下,陛下闻此,对于姚大人的谏言,还会采纳吗?”
公主想了想说:“那当如何?给你乘家人的马车?”
崔湜摇头:“公主府里家人的马车也太过豪华。在下知道城门一开,便有城外菜农往公主府里送菜果粮蔬。就请公主让管家征用一辆农家车子,在下乘坐农家车子去姚府便万无一失。”
不知道这崔湜用什么说动了姚大人。女皇陛下在第二日休朝一日,第三日复朝再议来俊臣一案的时候,当群臣叽叽复叽叽,再为来俊臣一事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女皇陛下将目光投向静立一边的夏官侍郎姚崇。
“姚爱卿,你意如何?”女皇陛下开口问道。
姚崇出列,恭恭敬敬地回奏:“垂拱以来因谋反罪被处死的人,大多都是由于周兴来俊臣等罗织罪名,以便自己求取功劳造成的。陛下派亲近大臣去查问,这些大臣也不能保全自己,哪里还敢动摇他们的结论!被问之人如果翻供,又惧怕惨遭毒刑,与其那样不如早死。如今这两个酷吏,一个伏法,一个在押,臣以一家百口人的性命向陛下担保,今后朝廷内外大臣不会再有谋反的人。若是稍有谋反之实,臣愿承受知而不告的罪责。”
女皇陛下凝视他片刻,说道:“如此说来,爱卿也以为来俊臣有罪?”
姚崇谦卑地说:“臣以为他有罪。但是臣以为他有罪,不能说他有罪。他有没有罪,让大理寺审了便知。若大理寺判他有罪而证据确凿无人可以推翻,那他便是有罪。”
女皇陛下颔首道:“此话说得也还公道。只是爱卿以为用谁来审理来俊臣合适呢?莫非要等狄仁杰平了契丹回来?或者把狄仁杰从翼州调回,另外派人去翼州平契丹?”
姚崇道:“朝令夕改,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臣早就说过,翼州百姓的性命安危重于来俊臣是否有罪,这是其一;其二,狄仁杰与来俊臣有过节,为公正期间,理应回避;其三,我武周天下人才济济,难道除了狄仁杰没有他人公正无私,可以断案?是以臣以为陛下完全可以指定他人来断此案。”
女皇陛下以手揉额,头疼地说:“一时半时,且想不起有什么人可以担此大任。不知道姚爱卿可有什么值得推荐的人选?”
姚崇道:“臣对朝中大臣不甚了解,只对若干武将有些接触。这些人当中不乏跟狄仁杰狄大人一样耿直且文武双全的贤能。”
“你说吧!”
“陛下,臣以为荆州刺史张柬之足智多谋,公正无私,可当重任。”
张柬之?女皇陛下极力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