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爸,每次我回来你都做这么多菜,下次做几样就好了,自家人不用这么麻烦的。”
六点多的时候,安家开饭了,安苡宁洗好脸坐在饭桌上,看着丰盛的饭菜,心里高兴的同时,不免的想起爸爸的辛苦,忍不住开口了。
安德听言,笑了笑,“这些菜,你一年也吃不上几次,难得回来,你先别说话,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来,这是鱼块。”
看着爸爸慈爱的脸,安苡宁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夹着鱼块吃了起来。
没有酒店的复杂工序,也没有自己做的那么难吃,这是家的味道,充满着浓浓的父爱之情。
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爸爸,自己一年到头在外面忙碌,回家的时间少了,陪爸爸的时间也更少了,想想心里就堵的慌。
“姐,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菜,换做是我可没有这种待遇呢,所以啊,你要多吃点。”说着,安瑞也给安苡宁夹了个鸡腿。
安苡宁看着鸡腿,不由觉得好笑,“都多大了,还吃鸡腿,你吃吧。”
想夹给安瑞,安瑞却一脸嫌弃的避开,“我年后也成年了,你别想着给我了,要不你给爸吧,让他送酒。”
安德听言,瞪了他一眼才看向安苡宁,“安瑞给你你就吃吧,这鸡腿是我故意留着的。”
看着女儿有些红肿的眼睛,安德不用问,也知道她哭过了,只是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好,所以才这样笑的吧。既然她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么他就当做不知道吧。
那姓张的一定是说了什么难听的,不然女儿不会哭的。
做饭的时候,任凭他怎么问安瑞,安瑞就是不说,他着急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安苡宁也开心的笑了起来,还多吃了一碗饭,小肚子鼓了起来。
“好久没有吃这么多了,还是家里的饭好吃。”安苡宁吃撑的靠在沙发上,双手摸了摸肚子。
安德见她如此,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不是感冒了,鼻音有点重。”见她有点鼻音。
“恩。”安苡宁点了点头,“可能是吹风吹的,等会我去药店买点感冒药。”
其实,她没有感冒,而是哭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外面下着雪呢,让安瑞去给你买吧。”安德开口。
安瑞听言,瘪瘪嘴。
姐姐回来,他就是一个陀螺,姐姐指着哪儿他爸爸就让他就往哪儿转。
不过,就算爸爸不说,他也会照办的。
安苡宁笑了笑,“我吃的多了,出去走走,当做是消消食,让安瑞留下来洗碗吧。”
“姐姐,原来你打的是这个注意。”安瑞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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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北风呼呼地吹着,天上飘着雪花,很冷。
安苡宁出了大门,就是街上了,路灯朦胧的有些昏暗,好多店铺都关门了,只有零星的店铺在开着门,尽管是大年二十九了,也有些回家过年的年轻人在喝酒,猜码。
小镇上,到了晚上一般都很安静,她也不确定在这个时候,街上的药店是不是还开门。
安耐着性子走过去,意外的是,药店还开着门。
她匆匆的走了过去,买了感冒药和消食片,顺势买了两盒百雀羚给爸爸,方才吃饭的时候,她看到爸爸的手冻的都裂开了。
百雀羚是老牌子,爸爸也会放心的用。
药不多,百雀羚也是小盒子的,把东西塞进大衣的口袋,一边走,一边看着街上的店铺。
每年她都回家,可是街上的建筑,她却不曾细细的看着,如今一看,虽比不了大城市的高楼大厦,但还是变化了不少。
街道建设也比前几年好了很多,如今一走,大街上没有看到满地的垃圾,整体上比较干净。
雪地靴踩在雪地上,在安静的晚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忽然,哗啦一声,安苡宁停住了脚步。
还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先感觉到整个脸部传来冰凉刺骨的寒意,冰冷的水从她的脸蔓延至脖子,甚至更下面。
冷,刺骨的冷,冷的她瑟瑟发抖。
伸手,抹去脸上的水,她朝着泼水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正对面开着的铺子,张丽梅和黄莹莹朝着自己看。
张丽梅则是早有预谋,安苡宁过去的时候她就看见了,这盆水是她早已准备的。
去药店,来回都要经过黄老板—她老公的铺子,而她回家没多久,吃完晚饭就被姓黄的叫来铺子里整东西,不想,又碰上安苡宁了。
这盆水,就当是出了今天那一口恶气。
“看什么看,还不滚?”张丽梅见她看着自己,当下拍着盆子嚷着。
滴落在雪地上的水,没多久也变了形态,而被钻进身体里的水则是刺激的她冷的唇色发紫,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心口顿时传来阵阵的钝痛,她咬着发颤的唇,就那么倔强的盯着张丽梅看。
张丽梅被她这么一看,心里有些发颤,再次嚷道,“还不滚,别赖上我,谁让你自己撞上来的,要怪也怪你倒霉,活该…不长眼睛啊…”
她的嗓音本来就大,这么一喊,隔壁铺子的老板娘闻声出来,在看到安苡宁头发湿漉漉的样子,看不惯了。
“姓张的,你在不怎么待见她,她也是你亲生的,你这样做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报应?”张丽梅冷笑,“你自己问问,她是怎么对我的。”
张丽梅的话,引来老板娘的冷笑,“你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斜了她白眼后,目光移到安苡宁的身上,“安家的姑娘,大冷天的,你赶紧回去吧,别冻着了,喔。”
听言,安苡宁牵强的对老板娘笑了笑,声音哽咽,“谢谢。”
陌生人都比她这个亲妈让她感到温暖,呵呵…安苡宁发出一个冷笑。
托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脚印,都显得那么的艰难。
心口上的伤再度被狠狠的撕裂开来,然后在零下的温度,再次冰冻了起来,形成了破碎而又冰冷的形状。
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星辉,不想让眼眶中的泪水溢出来。
她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妈妈?
她,真的是她亲生的吗,她头一次有这样的怀疑。
安苡宁仰头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起来,她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不管她怎么样,她都是她妈妈。所以她每次给的伤害,尽管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相对别人给她的却要痛苦很多很多倍,因为那个人是她妈妈。
风,呼呼的吹着,雪花飘飞,安苡宁整个人冷的皮都在刺疼着,一张脸几乎要麻了,僵了。
一次次的伤害,在不断的积累中也会让人心伤直至心死。
门口,安苡宁赶忙整理头发,最后发现,她的头发也结块了,双手通红的像是冻了疮。
这时候,门开了。
安德放心不放,怎么去了那么久没回来,担心之下出来寻,不想却看到安苡宁狼狈的站来门口。
“哎呀,怎么搞的,快进来,快进来。”安德看着一身狼狈的女儿,赶忙拉着她的手扯了进来。
这一拉,他感觉自己拉的不是手而是冰冷的冰尖。
客厅中,安瑞见此,也起身了,脸色难看,“姐,是谁,是不是那个女人?”
整个小镇,就只有一家药店晚上会开门,而经过那药店,必须经过黄老板的铺子,姐姐这模样回来,定是遇到了那女人了。
安瑞这么想,就想往外冲。
安德的脸色也不好,对着安瑞开口,“先别问那么多,赶紧去厨房煮姜水给你姐去去寒。”说罢,安德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安苡宁的脸上。
半边脸被冻的发紫,嘴唇更是紫的有些吓人,安德心疼的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碰,却在半路硬生生的撤掉了。
“宁宁,先去房间里换身衣裳,别冻着了,哦。”安德的声音也有些发颤,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安苡宁红着眼睛,摇了摇头,“爸,我没事,刚才不小心滑了一下,没想到那里有水坑。”
哽咽的声音,安苡宁鼻子一酸,眼眶也热热的,泪水蓄满了,好似一眨眼就要溢出似的,她不想让爸爸看到自己哭的样子。
安苡宁再次艰难开口,“爸,我先去换衣服了。”
转身那一刻,泪水夺眶就那么夺眶而出。
嘭的,房间的大门紧紧的关上,安苡宁靠着门被,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浑身发颤的跌坐在地上,曲着双腿失声痛哭起来。
她不想让爸爸知道,更不想让爸爸担心。
爸爸这些年过来,很不容易,她应该体谅他的难处,所以,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解释,只能找个蹩脚的不能在蹩脚的理由。
大冷天的,零下的温度,就算是河面都结冰了,哪里有什么水坑?
在看到张丽梅的时候,她真想冲过去抽她,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是生她的妈妈。
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那么爸爸就会被别人笑话,说他不会教养孩子,说他们安家没有家教。爸爸这么多年下来,一直被别人冷嘲热讽,她不能一时之气,再让爸爸在背后受人指指点点。
门外,安德一脸难过的看着门板,眼眶也红红的,在听到里面传来若隐若现的压抑哭声,忍不住,安德扶着墙,酸涩的垂着脸,大掌扣在脸上,浑身都颤抖起来。
真是傻孩子,连哭都这么痛苦,压抑。
安德痛苦的靠在墙上,他造的孽,为什么是孩子来承受?
安瑞从厨房里出来,找不到安德的身影,当下上了楼,不想却看到爸爸在抹泪。
抬脚的动作就那么的顿住了,心里顿时五味陈杂。
安德看见安瑞站在拐角的楼梯口,赶忙擦了擦泪水,故作面无其事的开口,“姜水煮好了?”
安瑞点了点头,“好了,你下来坐吧,等会姐姐自己会下来。”
姐姐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哭,那么他们在下面等就好。
父子两下了楼,坐在客厅里,安瑞则是烦躁的扭来扭去,安德则是点上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
“安瑞,你怪爸爸吗?”
忽然,安德幽幽开口,声音有些苍凉。
安瑞抬眼看着他,沉默了许久,低低的出声,“不怪,你对我们都很好。”
要怪,只怪那个女人太没有人性了。
“如果,你怪我,我此刻心里会好受一些。”安德把烟掐掉。
两个孩子都很懂事,正因为太懂事了,他才觉的愧疚。
宁宁明明一身的委屈,却独自躲起来哭,也不跟他说,这一点更是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爸爸。
“别说了,我去端姜水过来。”
当安瑞端汤水过来的时候,安苡宁已经下楼了,眼眶红红的,还肿了,鼻子也跟着红红的,不过,换了一身衣裳的她,脸色和唇色好了许多,虽然也有些不好看,但却不是刚回来时那种紫色。
“姐,先喝一点暖暖吧,小心,别烫着。”安瑞小心的递过杯子。
安苡宁吹了吹,半杯姜水喝下去,顿时感觉好多了,忽然,鼻子痒痒的,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去帮我加些糖,白开水煮的姜水不是很好喝,还有些辣,加冰糖吧,多加一些。”安苡宁将杯子递给阿瑞。
“好,我这就去。”安瑞拿着杯子再次进了厨房。
“宁宁,好些了吗,现在还冷不冷?”安德关切的问着她。
安苡宁摇了摇头,挤出一抹笑意,“喝了姜水,感觉好多了。”
安德却不相信,伸手摸了她的手,“这么冰,还说好多了,赶紧过来烤烤。”
说着,安德把电子火炉开了起来,拉着安苡宁过来烤火。
“以后有什么委屈跟爸爸说。”
安苡宁的眼睛顿时又红了起来,声音哽咽,“爸…”
原来,爸爸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