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没有拐子马我军持续占优,就像这烟霞一般持续上升。”岳飞接着说。
“但烟雾在不同高度,态势大不一样。”余化龙又说。
“余将军,说的好。”岳飞道,“开始之时,是缓缓而上。我军若如此,可唤作‘序进’。就是说集中兵力,井然有序地前进。”
“然后呢?”董先问道。
“然后烟霞开始四散。说明在相同上升速度之下,烟升的阻力有所改变。可比我军进攻到一定阶段,敌人心理防线被突破,或者彼此联系逐渐打破。敌之阻力,渐渐变小。此时敌人之退可以用‘四散奔逃’来形容,我叫它‘散攻’。因为这个时候我军也要随机应变,把战线渐次返伸扩展。就会烟霞般慢慢散开,而越上散得越开。”
“那么第三阶段呢?”董先又问。
“第三阶段,敌我俱散开之后,我军必抓住战机将其分割包围。此时被围之敌,不能再撤了。为什么?被围了嘛。必然投降或作困兽之斗。战场态势可呈一个又一个的小包围圈,恰似这旋转之烟霞。我起名叫‘围歼’。”岳飞又说。
“那我知道了。包围之后,我军聚歼其敌,令其灰飞烟灭,正是第四个阶段。”董先道。
“正是,可以唤作‘灭敌’。”岳飞道。
“好,这个道理清楚明白。”余化龙道。
“可是这其中有一大一小两个问题。”岳飞道;“这也是我今番将众人聚来商议之事。”
“什么问题?”
“第一,也是最大的问题。烟升的速度我们可控。这数日来我军缓进徐攻,戒急用忍,是我们控制了速度。当然这个进攻的速度可以提高五至十倍。打敌人措手不及。而最大的速度就是追击咬住敌人速度。我们也可以预料。”岳飞道。
“那问题在哪里?”余化龙问。
“问题在我们何时,由‘序进’转成‘散攻’。在战事交错之时,这一关键时刻,需由将领而定,不能由士兵盲目执行。”
“难道不能顺其自然吗?”董先问道。
“烟之上升。看似顺其自然。但冥冥之中,有升力与阻力合成的道理。我等不得而知。战场上,敌我双方的力道也不是我方可以决定的。但是,转进时机过早,必使我军伤亡大增。而转进时机过迟,必使敌军大部分脱逃。从而达不到杀伤敌人有生力量之目的。”
“那我们至少是占了他们的地方。”汤怀道。
“不然,孙子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争城占地是战役的结果而不是目的。”岳飞道。
“那怎么办?”汤怀道。“我军十数年防守,于守城一事,可称得心应手。但进攻的确经验不足。非但我军,大宋任何一队人马皆无此经验,都非长项呀。”
“所以,我聚大家一议。”岳飞道。
但他说完话,帐中一片寂静。众将确实没有深入考虑过,也没有经验。众人沉思半响,皆无成言。岳飞见此也只好说,
“那么好吧,今番议事只能到此为止。明早战斗,我见机行事吧。望诸将边战边想。为以后积累经验。”
正待岳飞正要结束这一重要议题时,忽然有人道:
“岳帅,我有一个极不成熟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见时,原来此人乃是岳飞马前的护卫,乃为偏将王横。
话说这王横与铁匠营的王三横本无一点关系,是岳飞数年前所收的一个落草为寇的山大王。自跟了岳飞之后,马前马后为人十分勤奋。克尽职守护卫岳飞。
他从不多言。只是在与沥重信使耶律錞交涉中,崭露头角。再有一说,帐中议事者,皆有统置或副统置之秩。他一个偏将护卫,断乎没有说话的地位。
但岳飞一向讲究军事民主。大家见王横说话,只是诧异,并没有感觉不妥。
“王横你讲。”岳帅道。
“这数日争战,我军与金兵缠斗,虽然是缓进徐攻,但是局部进击速度,确不是由各营统帅而定的。”王横道。
大家一听,觉得有理。
“局部分割进击,是小队的战术行为。只能由敌我双方战斗力而定。有时我军人多几个或者是武功强一些,那么进击速度就快。有时敌人强些,虽然最后也能将其歼灭,可时间毕竟要多一些。”王横又说。
“那你的意思是有序进到散攻,是不能以统帅意志为转移的了?”王贵诘道。
“王将军,恰恰相反。”王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