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端翼抚着胡须,视线落在远处。
说实话,老八已经有三年没有回来了吧。
“准了。”
“谢父皇。”
西门沣起身谢恩,离开了御书房。
一出门就遇到了穿着华丽罗裙的芸妃娘娘,一身玫红的罗裙,肌肤仍旧如少女一般滑嫩非常,她的身后跟着两名清秀的丫鬟。
芸妃娘娘能够宠冠后宫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光是凭她的容貌也很少有女子能比得上。
“沣儿…。”芸妃娘娘站在西门沣的面前。
“不知芸妃娘娘找本太子有何要事,若是无事,本太子现在要回府了。”西门沣冷声说道,一个眼神也没有赐予芸妃娘娘。
芸妃娘娘的脸顿时僵住了,想要伸手拉住西门沣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没有一丝力气。
这是她的儿子。
可是如今却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都是她的错……
“沣儿,不管你怎么怨恨母妃,可彦儿是你的亲弟弟,彦儿自小体弱又被罚到戍边多年。如今你功名在身,若是去向皇上求一个恩准,皇上一定会将彦儿召回来的。沣儿,母妃没有从未求过你,这一次求求你,在皇上面前替你八弟求求情。”
芸妃娘娘捂着胸口,声泪俱下。
当年是她的错,她不该让他到苍莽国当质子。
可她也没有办法,彦儿的身体太弱,根本不能远去苍莽国。
她好不容易盼到沣儿回来了,可彦儿却因为犯了事被皇上罚去了戍边。
“芸妃娘娘不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吗?芸妃娘娘的枕边风难道比本太子的话还有用?”西门沣与芸妃娘娘擦肩而过。
芸妃娘娘身子瘫软,蹲在地上。
沣儿还是不愿意原谅她。
“娘娘…。”
身后的两名丫鬟跪在地上,扶着芸妃娘娘。
西门沣一路出了皇宫,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只有站在最高的位置上,才能将以前欺辱他的人都狠狠地踩在脚底。
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像前走去。
只有站在最高的位置,才能得到自己的想要的一切。
父皇,这可是你交给儿臣的道理。
……
酒楼中。
凤轻语靠在软榻上看书,轩辕璃夜则在一旁看着她。
“西门沣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凤轻语将手中的书放下,看着轩辕璃夜,她总觉得西门沣信任不得。
“娘子放心,西门沣能坐上如今的位置全凭他的谋划,哪怕是篡位他也必然不会做的明目张胆,昭告天下的。”
“璃夜的意思是他会……”用别的法子?
凤轻语猜对了。
三天之后,就传出了夏蜀国皇帝染疾的消息。
宫中的太医皆束手无策。
西门端翼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就病了呢,别人当让只会以为这是巧合,只有轩辕璃夜和凤轻语知道其中的原委。
西门沣当真是心狠,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下得了手。
皇宫中,太医围在皇上的寝宫。
后妃皇子们前来探望都被西门端翼打发了回去。
“都给朕滚回去!”他不过是生个病又不是要死了,这些人做什么围在这里。
当夜。
“咳咳咳……”西门端翼扶在床边不停的咳嗽。
太医立刻上前去给皇上把脉。“皇上,以微臣之见,您不易动怒啊。”皇上的情绪稍有波动,病情立马加重一分。
“李太医,朕到底得了什么病?”
四下无人,西门端翼看着李太医沉声问道。
李太医深锁着眉头,跪在地上,“微臣有罪,微臣并未看出皇上得了何种病症。”李太医战战兢兢的,浑身发抖。
从脉象上看,皇上已经……病入膏肓。
可是,却又查不出得了什么病。
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次遇到。
西门端翼仰躺在床上,喘着粗气,“那朕如今的身体状况如何,你总该知晓吧。”他双目无神得盯着头顶的纱帐。
李太医浑身抖动的更厉害。
“回皇上,您的身体已经药石无医,微臣为皇上开的药也只是能够缓解,并不能彻底医治。”李太医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如实说道。
西门端翼双目圆睁,一口气喘不上来,“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他的嘴边已经溢出了鲜血。
“皇上,皇上……”
李太医惊恐不已,整个寝宫如今就剩他一个人,万一皇上在此时出了什么事情,他估计要以死谢罪了。
听到李太医的呼声,守在外面的常公公才躬着身子走了进来。
“皇上!”
见到皇上这副模样,常公公赶紧拿了一旁的帕子抹去了皇上嘴角的血迹。
转身对李太医说道,“太医,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皇上诊治。”
“是是是…。”太医慌忙上前,给西门端翼把了脉,又扎了针。
片刻之后,西门端翼才醒过来。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常公公皱着眉,端了热水过来给皇上润口。
西门端翼喝了一口便又呛得大声咳嗽起来。
“李太医,你实话告诉朕,朕还有多长时间。”西门端翼问道。
“皇上,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道理,待太医开几副药,定能康复。”常公公哑着嗓子说道。
西门端翼看了一眼常公公,微闭着眼睛,“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
这次的病来得既凶险又诡异,他恐怕已经时日不多了。
李太医低着头,不敢去看西门端翼,说道,“皇上,微臣无能,若能保持心情平静,也只能有一个月……”
剩下的话,太医不说西门端翼也能猜到。
若出现情绪波动,随时可能像方才那样昏迷过去,或是再也醒不过来。
常公公听了,一下子红了眼眶。
“李太医,你…。休要胡说,皇上的身体一向强健,怎么可能忽然就只剩……你好好为皇上把脉,说不定是太医瞧错了。”
常公公不死心的追着李太医问。
“常福,不用再问李太医了。”他摸了摸枕头,“去,将太子给朕召进宫来。”
“是。”
常公公送走了李太医,又找了贴心的太监来伺候才放心去传话了。
太子府离皇宫不远。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西门沣就来到了寝宫。
一股难闻的药味让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随即步入了内室。
西门端翼闭着眼睛躺在龙床上,一床薄薄的锦被盖在身上,嘴唇苍白,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
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真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沣儿来了。”
西门端翼悠悠的说了一句,然后睁开眼睛,看向站在一旁的西门沣。
“儿臣参见父皇。”
“沣儿免礼。”西门端翼拂了拂手,“扶朕坐起来。”
西门沣走到床边,将他鼓扶起来,又拿了一个软垫放在他的腰后面。
西门端翼斜靠在床头。
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儿子,却又觉得有几分陌生。
“沣儿,你回到夏蜀国几年了?”
虽不知西门端翼为何忽然问起这个,西门沣还是老实的回答了。“三年。”
“已经三年了,想当初你回到夏蜀国的时候,朕还差点认不出你,如今你已经是朕最得力的儿子,时间过的真快……转眼朕就老了。”
“父皇说的哪里话,父皇正值壮年哪里老了。”
西门沣袖中的手紧紧地握着,他最恨别人提起在苍莽国为质子的那几年。
他是他这一生无法抹去的耻辱。
这个耻辱就是拜眼前之人所赐,还有那个女人。
当时,父皇膝下那么多的皇子,他却偏偏让他前去苍莽国,一待就是数年,他遭受怎样的折磨无人知晓。
“你可有怨恨朕?”
“儿臣不敢。”
“不敢还是没有?”
西门沣沉默。
西门端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沣儿终究是恨他的。
“沣儿…。”西门端翼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
只道了一句,“朕死之后,会写下诏书传位于你,朕相信,夏蜀国在你的手中一定会比今天更加辉煌。”
他的儿子有着惊世之才。
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讲,沣儿都足以当一国之主。
西门沣的手颤了颤,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西门端翼。
“父皇不必担心,太医一定会医治好你的病。”没有丝毫感情的话语从西门沣的嘴里蹦出来。
西门端翼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朕累了。”
“儿臣告退。”
西门沣转身出了寝宫。
“咳咳咳……”
他走之后,常公公才进来,“皇上,您怎么又咳嗽了?”
常公公忙走过去抚着西门端翼的背部。
“常福,现在朕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西门端翼看着常公公,严肃得说道。
常公公立刻跪在地上,“皇上请将,老奴就是拼了命也会给帮皇上办到。”
“常福,你起来。”
“是。”
西门端翼从枕头下摸出了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常公公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是圣旨。
“这个,你收好。”西门端翼将圣旨交给常公公,“你且藏好,不必告诉朕你藏在哪里,在朕去世之后,你就将它拿出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
常公公颤抖得捧着手中的圣旨,再次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老奴定不辱命。”
“起来吧,扶朕躺下。”
常公公将圣旨将圣旨放进袖中,走过去将西门端翼扶着躺好,自己怎转身离开了寝宫。
朦胧的夜色中,依稀可以看见寝宫的房顶之上,坐着两个人。
轩辕璃夜搂着凤轻语的肩膀坐在房顶吹凉风。
“夫君猜猜西门端翼交给那公公的圣旨中写着什么?”
“娘子想知道?”轩辕璃夜笑了笑,“直接跟踪那公公,看他将圣旨藏在那儿,待他走后,拿出来一看便知。”
凤轻语:“……”
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都说了让他猜,他却这么说。
“方才西门端翼的话语间分明就是十分看重西门沣这个儿子,到时候他驾崩了直接将传位圣旨交给他便是,可如今西门端翼却让人将圣旨藏起来。”
这就耐人寻味了。
“管他们做什么,为夫和娘子只管看戏就是。”
“可轮回盘怎么办?”
“既然哦我们已经知道了轮回盘在皇陵之中,还能叫它跑了不成。”
“可怎么才能进皇陵?”凤轻语侧眸看着轩辕璃夜,她在想他是不是早就有办法了,才会这么淡定。
“娘子为何忽然这么看着为夫?”
“你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凤轻语捏着他的脸,还是不戴着冰冷的面具比较好捏。
轩辕璃夜拿下在脸上作乱的手,握在手里。
“娘子就这么自信为夫一定有办法?”
“这倒不是,主要是你的表现太过淡定了。”典型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轩辕璃夜低笑,“不是为夫淡定,而是猜到了某些事实。”
“什么?”
“娘子之后自会知道。”
凤轻语别过来脸去,竟然还有事瞒着她。
轩辕璃夜将她打横抱起,几个起落跃出了皇宫,回到了落脚的酒楼。
西门端翼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
李太医说的若能保持心情平静,也只能活一个月,他终究是估计错了。
五天之后,夏蜀国皇上驾崩!
此消息一出,举国震惊。
他们夏蜀国才踏平苍莽,正是走向盛世的时刻,皇上怎么就忽然驾崩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轩辕璃夜正搂着凤轻语给她剥葡萄。
晶莹剔透的葡萄喂进凤轻语口中,轩辕璃夜笑道,“他的动作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这么明显的动作,难道宫里的皇子,还有满朝的文武大臣就不会起疑心吗?”凤轻语吞下了葡萄,砸吧了一下嘴。
“起疑心又如何,西门沣实权在手,谁敢跟他作对,岂不是在找死。”
“说实话,要不是万不得已,我真不想让西门沣坐上皇位。”
越是接触的多,凤轻语越是发现西门沣此人阴狠毒辣,光是看西门端翼这件事就能看出来。
他的心里充满了仇恨。
他想登上高位,一半是因为野心,一半是为了报仇。
“……。”轩辕璃夜略酸气的声音响起,“相当初娘子还不让为夫对西门沣动手。”
凤轻语横了他一眼。
“那也是因为她当初救了我一命,就事论事罢了。现在你帮他拿下苍莽国,也算是还了他的恩情,此后便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四个字让轩辕璃夜涌起一阵愉悦。
凤轻语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好端端的你笑什么?”她也没说好笑的事情啊。
轩辕璃夜继而放大笑容,“为夫心情好。”
凤轻语:“……”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右脸,“趁着有时间,不如配置一副药将你的脸医治好。”虽然她不在意,可还是觉得没有伤疤更好看一些。
再说了,她也不舍得璃夜顶着一张受伤的脸。
“娘子不是说为夫以前太过妖孽了,容易招蜂引蝶吗,现在岂不是正好。”
只要娘子不在意,他倒是觉得无所谓。
“可我喜欢看你妖孽的样子。”顿了一下,凤轻语继而又说道,“况且你招蜂引蝶的本质又不在于长相,之前那个叫什么柳飞絮的,还不是被你迷得团团转。”
所以说那些女人喜欢往他身上扑,本质并不在于他的长相,当然了,也不乏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既然娘子喜欢,那就医吧。”
“这样我也有事可做了。”
“……”轩辕璃夜的眉头跳了跳,娘子是因为闲的无聊才想到帮他医脸。
凤轻语已经拉过了轩辕璃夜的手,帮他把脉,还好没有伤到脸上主要的筋络,这样一来就容易了许多。
“将纸笔拿过来。”
轩辕璃夜听话的将她手边儿的一盘葡萄推到一旁,拿了笔墨纸砚摊开放在她的面前。
凤轻语嘴里吞着葡萄,手上握着笔写字。
“先派人将上面的药材着找齐,不知道这片大陆上有没有这些药材,不过还是先找找看吧。”
有几味药材虽然珍贵一些,却也不是特别难寻,她就是担心这里会没有。
“没有也无碍,也不急于这一时,等到回去的时候再医治也不迟。”
“说的也对。”关键是她最近不是正好没有事情可以做吗。
轩辕璃夜将纸拿过来,“为夫会派人先找找看。”
“嗯。”
凤轻语一手拖着下巴,“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西门沣对皇位势在必得,不过似乎没有找到西门端翼的传位圣旨,他现在估计正在皇宫里翻天倒地的找圣旨吧。”
凤轻语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西门端翼还真够厉害的,当时,你我不是没有听到,他说自己驾崩后会将皇位传给西门沣,现在他人死了,圣旨却没叫交出来。”
“他那样说,估计是在安抚西门沣的心,不然他肯定连五天都活不了。”轩辕璃夜看了一眼窗外,一群群禁卫军在城中巡逻。
城中最近戒备森严了许多。
“西门端翼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想另立新君不成?”凤轻语随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淡淡的说道,“可朝中也没有能与西门沣抗衡的皇子啊?”
“那可未必。”
凤轻语转过头看着轩辕璃夜,“你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上一次她问起的时候,他就遮遮掩掩的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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