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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静依缓了好大一会儿,才觉得好受一些了。
她发誓,以后绝对不跟大师兄在同一个桌子吃饭,她估计会没命。
“这辣子鸡丁也不辣啊,怎么就呛到了。”
凤轻语特意夹起了一块鸡丁尝尝,表示真的不算太辣,顶多算是微辣。
“我…。我是…。”被大师兄的话惊到了。
后面的话裴静依不好意思说。她只说,“我是不小心呛到的。”
裴静依端起水慢慢的喝着。
轩辕璃夜的心思却没有被裴静依的突发状况打断,他看着凤轻语,眼神温柔,声音更是柔软的如同棉花。
“娘子以为为夫的提议如何?”
“什么提议?”
问完凤轻语才想起他方才说的话。
不如今晚开始实施?
好像是这一句话没错吧?
她终于知道静依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呛到了,瞬间她的脸红了。
方才她一直在想事情,所以就没太注意他说了什么,这会儿才想起来。
凤轻语白眼伺候。
裴静依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觉得今天中午留下来吃饭简直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不对,无比错误的决定。
一顿饭就在裴静依一句话也不说的尴尬气氛中结束了。
自凤轻语那一句话过后,轩辕璃夜妖冶的凤眸就未曾离开过她。
吃罢午膳。
裴静依也该回王宫了,她总不能一直缠着轻语。
轻语是不会嫌她烦,可是大师兄的眼神她还是很害怕的。
“左右我也会在这里待上一顿时间,你若是无聊常来找我就是。”
凤轻语将裴静依送到酒楼的门口。
裴静依转头冲着她笑笑,她就知道轻语不会嫌她烦。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
“没钱还敢来白吃白喝,这年头骗子还真多,长得倒是清秀可人,品德竟然如此败坏,真是没见过,赶紧让你的家人送钱过来,不然就在这里做活抵债!”
酒楼的隔壁是一家小饭馆。
小饭馆的生意并不是太好,只是想借着旁边酒楼的光沾沾人气儿。
方才说话的正是这家饭馆的老板。
他的面前站在一个小姑娘,穿着粗布衣裳,裤脚上海缝着补丁,不过倒也穿得整洁,身上只挂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哪包袱里装着一件换洗的衣裳。
小姑娘抿着唇,快要哭了。
她抬头看着老板。
“掌柜的,我…。真的不是骗子,我不是来骗吃骗喝的,方才我的钱袋被偷了。”
天知道她怎么会如此倒霉,好不容易找到京城中,还没到一刻钟攒了数年的钱财都被偷儿偷了去。
现在身无分文,她想找的人也没有找到。
接下来可怎么办?
“哼!”
老板摆明了不相信小姑娘的鬼话,指着她的鼻子。
“你这样的理由我听的多了,什么钱袋被偷了纯属胡扯,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有钱的人,赶紧的,拿不出来就乖乖留在我这里。”
长得倒还算水灵,若是留下来必然能够招到一些客人。
那小姑娘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就是不肯哭出来。
她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更别说被人污蔑成品德败坏的人。
当即只觉得委屈极了。
“我……”
“我什么我,拿钱还是留下,你自己选择!”
掌柜的已经没有了耐心跟她周旋。
周围已经有几个看热闹的人了,这样下去可不行,于他菜馆的名声岂不是不好。
掌柜的像里面的店小二使了一下眼色。
两个店小二出来了,一左一右拉着那小姑娘就往菜馆里拽。
“慢着!”
裴静依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
“她欠你们多少钱?”
那小姑娘挣脱店小二,低着头轻声说道,“十文钱,我就吃了一碗面,钱袋就让人偷去了。”
她都怀疑是不是这家店里的人拿去的。
可是她又没有证据。
裴静依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扔过去。
“不用找了。”
又拿出五两银子给了那个小姑娘。
“这些你先拿着救急。”
“姑娘难道不觉得我是骗子吗?”
小姑娘抬头看着裴静依,声音都是颤抖的。
她本来已经对这个城中的人失望了,可是没有想到还有人帮她。
“不觉得。”裴静依笑着说道。
这小姑娘给人一种很和善的感觉,应该不会是骗子。
若真是骗子怎么会只在菜馆里点了一碗面。
“可是这钱,我不能要。”
小姑娘将五两银子赛回裴静依的手中,她看着裴静依,“不知道姑娘的家住在哪儿?”
“怎么了?”
裴静依不明白她为何要问她的住处。
小姑娘笑着说,“方才姑娘为我换了一两银子,日后我若是有钱了必是要去还给姑娘的。”她不能平白接受人家的恩惠。
裴静依倒是不知道这小姑娘竟然是这么想的。
“不用还了。”
小姑娘蹙着眉头,似乎不太认同裴静依的话。
那一两银子算是这为姑娘借给她的,既然是借的,理应偿还。
裴静依回头看着还站在她旁边的凤轻语。
眼神求救,她真不知该怎么给这个小姑娘讲话了。
凤轻语也觉得这小姑娘有意思的紧,看着柔柔弱弱,骨子里实则倔强着,自己认定的事旁人说什么也不会改变。
这样的性子最容易钻牛角尖。
“小姑娘,她住在王宫。”
“哦。”
小姑娘点点头,转身离去。
就这样?
裴静依瞪大了双眼,看着凤轻语。
她实在是佩服轻语。
她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动这个小姑娘,没想到轻语只是说了一句话便如此管用。
“很简单啊,她既然问你住在哪里,直接回答她便是。”
凤轻语在裴静依崇拜的眼神之下说了这句话。
…。
这件事发生之后的三天。
裴静依正在王宫里的一处两凉亭中跟北堂梓下棋。
“不行,我方才没有想好,这一步我重新下。”
裴静依挡着北堂梓的手不让他落棋子。
北堂梓:“……”
他已经数不清这位是她毁的第几步了。
每次下棋都不用脑子,下完了就后悔。
在她毁完棋之后,北堂梓方落下一子。
裴静依皱眉,挠了挠头,好像她又快要死了。
“嘿,我方才手滑了,那子我原本没想着放在那里的,重下重下…。”
裴静依伸手将北堂梓方才下的那一子拿起来,扔回他的棋盒,将自己的子落在那个位置。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周围守卫的侍卫,看着那惨不忍睹的棋局,纷纷摇头。
真不知道王他们英明神武的王怎么会跟棋品如此烂的裴姑娘下棋。
简直就是悲剧。
北堂梓反倒笑笑,没有在意,等她下完了才落下一子。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北堂梓是在故意让着她,并且是自杀式的让着她。
裴静依还瞪着棋盘半响,然后抬头,看着北堂梓。
“是我赢了么?”
她有点不敢相信。
因为她下棋重来没有赢过他,这样的感觉真是比捡了钱还要高兴。
“是。”
北堂梓看着她唇边的笑,也开心得笑着。
“这是真的?”
“不假!”
北堂梓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定是乐坏了。“想笑就笑,何必憋着。”
“哈哈哈……我竟然赢了北昌的王?哈哈……”
整个凉亭都回荡着裴静依清脆的笑声。
那些侍卫更是摇头,明明就是王让着她的好么,有什么好高兴的。
王也是的,为了哄女人开心,也不用这么贬低自己吧。他们也是看过裴姑娘下棋的,三岁小儿都能赢她。
“不行!再来一局!”
裴静依说着就将棋盘上的棋子都撤回去。
“只赢了一局很有可能是侥幸,再赢一局才能说明我的水平。”裴静依此刻已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北堂梓面露难色。
跟她下棋,输也输得不容易啊。
“既然你想下就下吧。”
北堂梓捡了棋盘上的黑子,她喜欢用白子他知道。
忽然一个侍卫走了过来。
“王,外面有个小姑娘要来还钱。”
侍卫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北堂梓,他也觉得这个理由挺扯的。
估计又是哪个想要迷惑王的女人要用的伎俩。不过那个小姑娘死活不肯走,他也没办法只能来通报。
还钱?
这是什么说法。
北堂梓摆摆手,“打发了便是,这样的事情还需要向寡人通报吗?”
他的声音带着不悦。
这些个没眼力见的人,没看到他正在哄人吗,他正想着依依这么好骗,什么时候将她直接骗成他的王后就好。
可是让他头疼的是,每次提起成婚,她总是有些犹豫。
他也清楚是以前那个男人伤她伤得太深,她才不敢轻易相信他。
“等一下。”
裴静依突然抬头。
“我忽然想起来,前几日帮了一个小姑娘还了饭钱,她知道我住在王宫里,估计是来还钱的。”
那个小姑娘性子倔强,估计不会轻易离开。
“我去看看就是,回来再下。”
裴静依站起身,被北堂梓拉着坐下来,转头对侍卫吩咐道,“让她进来便是。”
“外面的太阳大,别晒着了。”他转身对裴静依说道。
她看着亭子外的阳光,是挺强烈的,不过他也太小心翼翼了,晒一下又不会怎么样。还让人家小姑娘送过来。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小姑娘才被侍卫带着走了过来。
她的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汗珠。
这王宫可真够大的,腿都走酸了。
小姑娘就站在亭子外面,隔着珠帘,依稀能够看到里面有两个人,“姑娘,你在吗?我是来还你钱的。”
她的手里紧紧的捏着一两碎银子。
裴静依站起身,挑开珠帘。
珠帘挑开的瞬间,小姑娘好奇的往里面看了一眼。
啪!
手中的碎银子掉在了地上。
裴静依伸出去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她好奇得看着那小姑娘,只见小姑娘两只眼睛盯着北堂梓的侧颜。接着就听到一声淡淡的呼唤。
“北宿?”
声音带着不确定。
北堂梓皱了皱眉,转过身来,整张脸对着亭子外。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你是冬儿?”
一年多不见,她似乎长高了一些,还是一样的缅甸。
冬儿看着北堂梓,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她当初就想着他的身份非凡,定然不是普通人,可是却没猜到他竟然住在王宫里。
“你怎么在这儿?村子里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夫了,你走了,那些人怎么办?”
北堂梓想起住在村子里的那一个月,村民了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冬儿擦了擦眼泪。
“村里来了一个老大夫,我也能得空出来走走。”
顺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他,老天还是厚待她的,让她遇到了他。
站在一旁的裴静依不知道他们惊人认识。
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似乎很是熟悉。
虽然觉得没什么,心里还是会不舒服,甚至有些酸酸的。
让她想起了轩辕清冽的那个如烟姑娘。
“依依?”他唤她的名字。
“嗯?”
裴静依转过头看着他,不明白他叫她做什么。
“冬儿是我的救命恩人,之前我从山崖跌落摔断了腿,是她帮我医好的,后来我就离开了。那时我还是北昌的皇子,因为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身份,就化名北宿。宿是我大哥的名字。”
他在向她解释,他不希望依依有一丁点的误会。
裴静依看着他,他这是在向她解释?
可是北堂梓的眼神告诉她,他就是在向她解释。
她笑了笑,坐在他身边。
是啊,北堂梓是北堂梓,是她现在喜欢的人,她应该相信他。
冬儿看着他们之间动作,心里一阵苦涩,原来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子。
不仅人很善良,长得也漂亮。
再看看自己,长相平平,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根本就配不上北宿。哦不,他跟她说过,他不叫北宿。
看吧,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北堂梓看着低着头冬儿。
“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在何处落脚?”
毕竟救过他的命,皇家的人向来恩怨分明。
冬儿突然抬起头,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清甜,她想起他临走的时候说的一句话,他日若是再见,必会报答她的恩情。
“我现在在一家医馆打杂,上次进城的时候钱被人偷了,还是这为姑娘帮我还的,我提前向老板要了钱过来还给这位姑娘。”
她跑过去将地上的碎银子捡起来。
走进亭子里。
离得北堂梓越近,冬儿的心就跳的越快。
最后她将一两银子放在石桌上。
看到那玉做的棋盘,玉做的棋子,眼中一片灰暗,怪不得这位姑娘不让她还钱,她定是不缺这一两银子。
北堂梓如玉的面容起了一丝波澜。
吩咐一旁的侍卫,“去拿五百两银子过来。”
“北宿,我不需要钱,我现在在医馆里很好。”冬儿抬头看着他。
裴静依知道她的性子,这个柔弱的姑娘确实不是贪图钱财的人。
“不是给你的钱,是付我之前的医药费。”北堂梓说道。
冬儿想要拒绝的。
她总觉得,接受了他的钱,便是彻底与他毫无关系了。
冬儿从怀里摸出一块翡翠扳指,“医药费,你当时已经给了,所以,不用再给了…。”
这是他临走的时候送给她的。
裴静依看着那翠绿的扳指,心中有些苦涩。这个女子,应该是喜欢北堂梓的吧,若不是喜欢他,怎么会在生活拮据的时候还留着他的扳指。
北堂梓也觉得惊讶,没想到她还留着扳指。
“算了,你不要便不要吧。”
那扳指也算是价值连城了。
“若是生活有难,直接当了那扳指就是,左右不过是身外之物。”北堂梓的话说的隐晦,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
在他眼中,那扳指就跟普通的银两没什么两样。
这一句话却是彻底伤了冬儿的心。
她一直视若珍宝的扳指,在他眼中竟然什么都不是。她还傻傻得留在,以为扳指是他的贴身之物,必然对他十分重要。
当初送给她,说明他对她除了恩情还有别的……
却原来是她想多了。
“王,李大人有事禀告王,现在暮云殿等着。”
一个侍卫前来通报。
冬儿怔怔地看着北堂梓,原来…。他是北昌的王!
心里的震惊不亚于放才见到他时的激动。
她上前一步将扳指放在桌子上。“私自当王宫的东西是死罪,这个不能当,也不能要!”虽然生长在山村,可基本的规矩她还是懂的。
北堂梓从来不知道她竟然这么倔强。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是寡人考虑不周,既然你不要就算了,寡人现在有事,就先走了。”
起身,执起裴静依的手,“陪我一块儿去。”
“可是李大人找你商讨事情?”李大人执掌兵部,来禀报得必然是军机大事,她跟去似乎不太合适。
“你又不是外人…。是内人。”
北堂梓牵着裴静依的手步出了凉亭,与冬儿擦肩而过。
冬儿看着遗留在桌子上的翠绿扳指,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原来,那扳指于他而言真的一点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