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也就只有“看下去”而已了。只要这个空中的红白涂装死神找到一个无遮挡的射击位置,所有阻拦南军进攻方的存在都将灰飞烟灭。
战局发生了剧变,就在那十几秒的时间里。只见直升机高速地掠过城墙,舱门机枪来回拉扯雨露均沾的扫射速度早已超过了常人的认知。操控机枪的机枪手自然没有时间去辨别目标的身份,城墙上原本趴着的士兵们也根本没有时间逃脱。
红外探测器中映射出了韩德尚的身影,但枪架上的计算机根本没把他识别成一个特例——程序和集成电路只是将他的轮廓标示出来,经过几毫秒的延迟之后让枪手加以判断而已。
机枪手自然是不假思索地将韩德尚看作是需要消灭的对象——异世界人和中国人都是人类,构造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在红外图像上全都是一个框涂些绿黄红色块,压根儿就分辨不出来。
密集的十几发子弹瞬间就贯穿了韩德尚的躯体和头盖骨。他根本就没来得及发出什么哀嚎或是痛苦的挣扎声,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他是站着迎接死神镰刀之到来的。
程序控制的机枪和枪架并不会因为他的倒地而怜悯默哀三秒。就在弹道计算机判定目标身中多弹生存希望渺茫到可以忽略不计之后,站在他身旁的王利群就成了“雨露均沾”的攻击对象。
机枪手一直都未曾松开扳机,枪口射出的子弹在韩德尚和王利群之间背后的石质城垛打出了一整条完整的火线,崩得石碎片和弹片满地都是。
没有“抛头颅洒热血”的光荣场景,更没有临死之前或遗憾,或鼓舞的话语,火线就保持着最近的距离攀上了王利群的身体,把他打得血肉模糊……
意识在那一刻毫无挽留地熄灭,二人的生命就此在几秒之内和雪夜的寒风一起消逝不见,化为“战术目镜”上那一个冰冷的跳动数字。
“这下数字应该就对得上了。报告连部,任务完成,城墙部的守军已经不再有任何抵抗能力。”
短短的一二分钟内,两军的士兵就目睹了战况的全面逆转。
惊愕着的守军向城内溃逃,不愿站在高处继续当靶子,而城下本已溃散的士兵则在指挥官的引导下认为这是教会神秘人的援助(尽管事实基本上就是如此),重拾士气向着城门发动进攻。
至于卷在这一切变动中心的直升机,则已经升高了飞行高度,朝着东北方向扬长而去——至于他们发现在城墙上被击杀的“敌军”里居然包括他们最担心出现的两人,那得是要等到两天以后了。
此时通理全局知晓这一切的不过一人而已——从北方一路闲庭信步“游山玩水”至此的陈衡就安然地“站”在高空,观看着这场少有的“大戏”。
而同样从上千米高的空中,常人无法视及之地脚踩虚空往下看的,还有“精灵”这一团体的管理层成员之一,人工智能伊丽莎白。
“他们俩已经确认死亡了。”伊丽莎白的声音冰冷里透出点怜惜,“陈先生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我从你的眼神当中看出了良多感慨的气味。”
“与国家机器、社会大势作斗争的人是多么地不自量力。”陈衡戏谑地指着那两人倒下的放大画面摇了摇手指,“至于他们错了吗?我或许不这么认为。”
伊丽莎白陷入了沉默,他希望听到陈衡对于这二人更多的评价——毕竟现在他才是唯一见证过现在,未来和过去的人类。
“我们总是要说,‘在十字路口要直走才是对的’,这所指当然是全人类的选择。但是我们现在把视角从宏观放到微观,这些小市民小人物,和我一样的渺小个体,他们做出的选择有什么问题吗?就算是在‘我们的’那个时空,能为社会做出小让步的人都还不是绝大多数,我们依旧要通过暴力机关和法律代替人的道德与自律。我在前几天细细想过,他们的选择比起那些举起共有主义大旗却干着混蛋勾当的傻蛋实在是要正确不少,当然,是个人角度的正确。”
“那么,用这个时代的流行语来形容他们的话,就是……”伊丽莎白歪起了脑袋,“错的不是我,错的是这个时代?”
“正是如此。”陈衡点到一半的头却又摇了起来,“或许不用这么说。时代和作为个体的我们,还有同样形单影只他们,本来就没有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