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台上的吴荻檀,即使是说瞎话都说服力十足——但事到如今,还是台下的小声交流更让人信服。
“托特拉太太说了,在下午的时候看到带着头罩和披风,像是克里斯庭一样的男子跟随者克里斯庭太太一家行动哦!”
“刚刚吴书记不是说了吗?克里斯庭太太一家被流放……嗯?那克里斯庭难道被吴书记放了一马?也就是说他没死?”
“他没死?吴书记不是对他非常失望,称呼他是现行反革命么?怎么可能放走他一条命?”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虽然怀疑吴荻檀放走原生产合作社社长兼书记克里斯庭的论调不是声音最大者,但无疑村民们对吴荻檀,吴书记的信任开始动摇了。在吴荻檀在台上慷慨陈词,正义凛然的时刻,他决然没有想到,自他第一次在村民心中取得至高无上的“领袖”地位之后,村民们,社员们又一次地在此刻对着他做出了他最厌恶,最不想听到的“身后讨论”……
“克里斯庭的家人尽管在这起事件中没有丝毫过错,但他们自己认为,他们已经无法在安尔基村生产合作社生活下去了。所以我做出决定,让他们‘被流放’,离开安尔基生产合作社,成为外面的自由居民……”
“我们即将离开安尔基村,开始伟大的长征,所以我们必须把这些旧的东西全部丢在身后!”
当吴荻檀说完这一切之后,迎接他的是鼓掌,鼓掌,全村一致的鼓掌。在表面上和吴荻檀看来,村民们认可了吴荻檀和他做出的决定,从心底里认为这是一个仁慈的领袖,伟大的人物,能够带领他们前进的**战士……
但实际上呢?克里斯庭的哪怕一根头发都没有出现在大会上,倒是在会议结束后,有搬运竹子的工人信誓旦旦地说他见着了克里斯庭被蒙着头,绑着手由商人麦格勒牵走了……
将要被处刑的犯人便确实是应当被蒙着头,遮住眼睛和面庞,绑住手,甚至是系着沉重的脚镣,链子那头有时还要拖着异常沉重的铁球,让犯人只能跪着艰难地前进。
但问题不在这里——处刑的人应当是安尔基生产合作社的社员才对,怎么有让麦格勒接手的道理?这就像中国人忽然接手了旧埃尔塔帝国的法治一样,听上去根本就是不可思议的玩笑。
“但如果把吴书记的叙述和那工人的证言联合在一起略作想象呢?”
某位村民的如此叙述让在座的听者纷纷如梦初醒——他们一直在尝试着在吴荻檀的叙述里找出答案,亦或是在工人和其他村民的叙述里找出与克里斯庭去处有关的蛛丝马迹,以此来消磨漫长的夏夜……
“既然克里斯庭的家人是走上了出村的道路,那么他们和麦格勒同行的几率就很高了呀。”
“那么,克里斯庭并没有死,而且加入了麦格勒车队……”
“吴书记为什么要把他交给麦格勒?”
村民们就这样在吴荻檀看不到的地方,围在篝火面前这样讨论。
“大概是达成了什么肮脏的‘交易’吧……对了,你记得么?我们村所有的竹子外售,可都是要经过吴书记这一层审批审核的……要是考虑到这一点,那么这也不算什么令人惊奇的怪事吧?”
安尔基村村民本来就擅长的扯家常,交换信息,真正的“集体智慧”,在这里全部都复苏了——十分讽刺,在这之前他们一度对此失去了讨论的能力和兴趣,可现如今在这个大新闻的背景下,社员们便逐渐地褪下后来附加上的的“革命色彩”,变成了他们原本的样子。
与此同时,那个村民们熟知的“吴书记”正在一点一点在村民的话语之中褪色,变成原本他们第一次见到的吴荻檀。
“我们之中有谁脚程较快的?我觉得他若是能追上刚出发的麦格勒商队,那么就能知道一些真相了!现在的情况,那真是越待下去越让人不放心!”
“对啊对啊,要是吴书记真的在欺骗我们,那就应该让我们看一看麦格勒商队里,是不是真的有克里斯庭!”
“要是真的有呢……”一位平时极为“积极”的社员此时也免不了捂着嘴对他的细思感到恐惧,“吴书记欺骗了我们,那如果这是假的,到底什么是真的?克里斯庭真的是反革命吗?反革命这个概念是否存在?还是说……”
“吴书记口中的‘革命’该不会也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