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冰凉,直接走了里面去,从柜子里拿了件平时不穿的衣衫来,拿着去了屏风的后面。
才脱下一件,就听见宝儿叫他:“莲池哥哥,我看不懂这个,这是话本子么!”
他伸指打开领口处扣子,慢条斯理地应了声:“看不懂多看两次。”
才打开外衫,宝儿又叫他了:“莲池哥哥,我翻到最后了,还是看不懂啊!”
顾莲池无语,心中焦躁顿起,他甚至不敢相信,就是他自己为了宝儿会像个傻子一样跑得那么快,就是他自己为了宝儿,当着那些人的面,说她是他的舍妹,甚至落实了李朝宁和顾修的关系。
他越想越是恼怒,偏偏外面那少女一口一个莲池哥哥莲池哥哥,外衫就挂在屏风的上面,顾莲池终于是恼羞成怒:“闭嘴。”
好吧,林宝铮终于闭嘴了,还他一片安宁。
只不过,他才换好裤子,一抬眸就对上了林宝铮的眼睛,他还赤着上半身,见她目光来回在身上扫视,真的很怀疑她什么时间站在屏风旁的。顾莲池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裤子,再抬头时候,以为至少会转过身去的人,还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耳根微热,当着她的面胡乱套上大袍子:“看什么?”
林宝铮赤脚站在地毯上,总算把眼睛挪到了他的脸上:“没想到你身上这么白。”
顾莲池:“……”
他的脸是和林十三剿匪去晒黑的好吗?
看,还看?
少年拽过外衫从她身边走过,不小心还踩了她的脚,他也是刚受了凉风,脚心冰凉,偏偏是心里像燃起了一团火,焦躁不已。两个人回到榻前,顾莲池坐了一边,从容披上了外衫:“今天你闹了府衙,想过明天没有?”
林宝铮站在他的面前,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帽子,一摸之下才想起来自己恼怒至极,已经扔在了大堂之上:“呃……既是这样的官,何谈公理,既是这样做了,衙役不做也罢。”
她恹恹地坐了矮桌的对面,看着桌上的九连环,神色萎靡。
顾莲池系上领口扣子,来回抻拽着袖口,确保自己形象仍然俊秀十分:“你仔细想想,这就是你从小到大的习惯,喜欢什么酒一头热的去喜欢,不喜欢时候转头就走,你扪心问问你自己,是不是这样?”
宝儿诧异地抬眸,手一抖戳在了九连环上面,叮铃一声:“啊!好像是这样。”
少年翻开书卷,头也不抬:“你有没有喜欢过一样东西,或者一个人?喜欢得不得了,从未改变过。”
宝儿想了想,眼睛直发亮:“有!”
顾莲池翻到其中一页,看了她一眼,飞快又别开目光去:“什么?”
宝儿捧脸,探头来看他翻开的那页:“我爹,我喜欢我爹,喜欢得不得了,一直一直很想他能和我娘在一块,这样的话,我就不用有两个家了,每天和爹娘在一起吃早饭吃晚饭,多好。你呢,莲池哥哥有特别喜欢的东西或者人吗?哦我知道了你喜欢这个九连环,我记得你从小就喜欢,对吧~”
她的声音当中还带着一点点窥到他秘密的小得意,勾指一抛,九连环就扔了过来。这姑娘总是这样,所有不高兴的事情都会很快消散,她高兴的时候会说很多很多话,是一个话唠。和她不一样,他没有那样的能力。
顾莲池指尖微动,任由九连环落在面前,轻轻嗯了一声。
宝儿见他目光在书卷上,好奇地探头:“你看什么,你说要教我什么?我看不懂。”
少年看似在看书,眸色却已流转,偷偷瞥着她,背诵道:“阳乖序乱,阴以待逆。暴戾恣睢,其势自毙。顺以动,《豫》,豫以顺动……”
宝儿眨巴着眼睛,倾身靠近:“什么意思?”
顾莲池叹了口气,终于抬起头来。他对着她举起了书来,指着这个典故,盯着她的眼睛说:“意思是说,指敌我双方两种势力对应时候,我方应静观待其发生大的变故,最英明的办法是让敌人内部产生纷乱,以到达我不动,敌自乱,才是上策。用在本计上,即以欣喜的心情,静观敌方发生有利于我方的变动,以便顺势而制之。从来阴阳相应,善用智慧,天地之间也能任你纵横,建诸侯国、出兵打仗,可治家治国,或者什么这些目的一定能达到。什么事都能不出力而达目的,而不是用你的蛮力,懂了吗?”
宝儿眸色漆黑,只盯着他的脸一动不动。
少年见她没有反应,点着那几个字:“现在,看清楚了吗?这典故出自隔岸观火,对待坏人敌人攻心为上,抄下来记在你的心里,免得以后再干蠢事。”
她嗯嗯点头,却不移目光:“看清楚了。”
她在看哪里?
顾莲池无语:“看清楚什么了?”
林宝铮心神俱松,一不小心心里话就说出来:“哥哥你长得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