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其实都一样,但可能对他而言就比较不同了,选择一个他觉得合适的方式,或许能降低他心中对她的愧疚感。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介意再给他一点时间。
……
这恐怕是这么多年来,南宅里气氛最为压抑严肃的一次了。
平日里总是言笑晏晏的南夫人板着脸,表情肃穆的坐在沙发里,盯着他们的视线里满是指责跟愤懑。
“既然已经结了婚,为什么不告诉爸妈?”
她情绪明显的有些激动:“连你北姨都知道了,结果你亲妈却还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这像话吗?!”
“早知道你这么不孝,当初生你的时候就该把你丢在医院里让别人抱走算了!”
“你说说看,你让妈在客人面前这么丢面子,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不说话?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你做的很对?”
“……”
南慕白敛眉坐在沙发里,由着南夫人怒气冲冲的训斥着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明明一副在自我反省的模样,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心不在焉。
估计连他妈在说什么他都没听进去。
南夫人自然也发现了,怒火顿时高涨,刚要继续骂他,郝小满忙不迭的出声,把她的注意力引到了自己身上:“阿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求慕白不要告诉你们的,你要实在生气,就打我一顿吧……”
话音刚落,放在沙发上的手忽然被男人不动声色的握住了。
她抬头,就见他皱眉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果然,下一瞬,就见南夫人眼睛一亮,立刻接话:“既然你们都知道错了,我身为长辈,也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可该做的弥补还是要做的,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够了吧?!”
南慕白忽然无奈的闭了闭眼。
郝小满却误会了婆婆的意思,忙不迭的点头:“好的阿姨,这两个月我一定好好表现,表现到让您满意为止!”
大不了这两个月她给她当牛做马,陪她逛街给她当小工,当助理,当出气筒,反正一切都顺着她的意思来,直到她消气为止!
南夫人几乎是立刻笑逐颜开,双手一拍:“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是腊月25,那明年的2月25之前,妈可是一定要得到你们的好消息的!”
……出个气而已,日期还用得着算这么仔细?
郝小满一头雾水的看着欢欢乐乐跑上楼找公公道喜讯的婆婆。
看南宅里里外外的女佣们也不少啊,婆婆要是真想欺负人发泄一下,到处都是啊,今天抓到她一个,至于这么开心?
“我……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抬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茫然的看向南慕白。
男人一脸同情的看着她,干脆利落的丢出一个字:“嗯。”
郝小满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那婆婆的意思是……”
“两个月之内,你要怀上我的孩子!”
“……”
……
晚上八点钟。
郝小满徘徊在公公婆婆的卧室门外,犹豫再三,鼓足勇气刚要敲门,腰间却陡然一紧,她低头一看的功夫,人已经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打横抱了起来。
她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问:“你干嘛?!”
南慕白轻轻松松的抱着她,大步流星的往西宅走,不冷不热的反问:“你干嘛?”
“我去跟婆婆解释啊!说我误解了她的意思!”
“她不会见你的,从今天开始到约定的那天为止,她不会给你任何机会跟她说话,除非你要跟她说的话是你已经怀孕了。”
“那怎么办?”
“我只知道,如果我们交不出孩子来,后果会很可怕。”
郝小满想了想,没想出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南夫人脾气太好,就算再生气,还能真的动手打他们?
“比如呢?”
“她会跟我爸哭诉,你知道我爸会怎么做吗?”
他垂首,给了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恐怕我们到时候就不止是生一个孩子那么简单了……”
……
夜已深,人却未眠。
外面的积雪还没有消融的迹象,皎皎月光洒落下来,映着白雪,将夜晚照的亮如白昼。
今晚回家,林晚晴一直没有现身,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出去了,不过看今天下午她穿的那么单薄,又坐在冰天雪地里歇斯底里的哭喊了那么长时间,应该是身体不舒服,早早睡下了。
郝小满满脑子都是她的声音她的样子,她一拳一拳无力又伤心的打在南慕白肩头的画面,想着想着,头都开始疼了。
躺了一会儿,她实在睡不着,索性想起身找本书看一看转移注意力。
身子刚刚一动,搭在腰间的手臂便忽然一紧,传来男人清晰低沉的声音:“睡不着?”
郝小满敛眉苦笑。
离婚在即,她能睡得着也算她的本事。
“可能是咖啡喝多了,还不怎么困,你先睡吧。”
她没有看他,将腰间的手臂移开,穿上鞋子下床,刚走没几步,卧室外忽然响起几声急促的敲门声。
而且敲门声响起之前,外面的人明显的是先转动了几下门把手,没打开,才不得已转而去敲门的。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十一点整。
不知道这个时候谁会过来敲门。
狐疑的走过去,手指刚刚转动门把手,外面的人却像是已经等不及了似的,用力的把门推开了。
郝小满毫无防备之下被实心的桃木门重重拍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后腰重重的磕在了门后的装饰柜上,那尖锐的棱角险些扎进她的肉里,痛的她闷哼一声。
林晚晴明显是匆忙中从床上起来的,身上还穿着一件连身睡裙,乌黑的发丝瀑布般垂落在身后。
她笔直的向着床上的男人走过去,步伐踉跄又急促,温婉柔和的嗓音里满是惊喜:“慕白,我听她们说你今晚又回来了,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你是特意回来看我的吗?”
这几年来,南慕白鲜少回家,南家家规规定他每个月月底要回家,他就以工作忙为由,真的只在每个月月底回家一次,其余时候,几乎从来不过来。
南慕白蹙眉起身,下意识的抬手隔开了她试图抱过来的手:“大嫂,你……”
“不要叫我大嫂!”
今天的林晚晴却格外的敏感,男人习惯性的一个称呼,刺激到她脆弱的神经,她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出声:“慕白,再也不要叫我大嫂!我已经听够了这两个字!我不是你的大嫂,我是你的晚晴,慕白,我是你的林晚晴啊!”
说到最后,声音因为哽咽而微微变调。
她的那声‘不要叫我大嫂’尖锐的足以被主楼的南政桥跟南夫人听到,郝小满敛眉,不想把事情闹大,默默的抬手把门关了上来。
很轻的一声关门声,却让坐在床边的林晚晴双肩一颤,吃惊的转头看了过来。
她似乎没想到今晚他们是一起过来的,也没料到这个卧室里还有第三个人。
可吃惊过后,她脸上随即浮现出的是释然。
“小满。”
她起身向着她走去,美丽的容颜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更显娇柔无力:“小满,算我求你了,你放了慕白,成全我们好不好?”
泪水小河一样的滑落脸庞,她失血的唇瓣微微颤抖,带出一阵难掩的悲伤:“我不相信你没有察觉到我跟慕白之间的一切,我不相信你不清楚慕白爱的人其实是我!你真的要守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过一辈子吗?”
已经有多少人告诉过她,南慕白爱的人是林晚晴了?
多到数不清。
可没有一刻是像此刻一样,带给她这样深入骨髓的颤栗。
好像一个不断被人提出的疑问终于被证实了一般,那种再也无力反驳,再也无力挣扎的绝望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淹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