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漆黑一团,青光柔柔。
他看着帐子,鼻息间围绕着已经熟悉的清香,眼前的程娇娘便变得清晰。
“没有人也没有事能让我不便。”她淡淡的说道。
如果她不愿意,就算是太后也最终逼迫不了她的吧。
那种状况下,她怎么就同意了?
晋安郡王觉得心咚咚的跳的厉害,他不由深吸一口气,将手从脖颈下抽出来,小心的放在身上。
“不是早就说了的吗?”程娇娘说道。
或许是侧躺背对他的缘故,传来的声音有些低低的沉闷。
是,他们早就说了要成亲的,他询问了她,而她也应下了。
但那个时候,跟现在这个时候不一样啊,那时候可没想到他会牵连她,没想到程四郎还因此死了….
“既然说定了,怎能出尔反尔。”
低柔的声音继续说道。
她应下了就不会反悔,不管什么事,言出必行。
就该是这样的道理,他也很明白,只是….
晋安郡王再次将手枕到脑后,觉得这帐子里有些闷闷,他忍不住翻个身,床再大也不过是床,睡了两个人不可能泾渭分明,这一动作他就碰到了程娇娘的身子。
夏日里,腰里只搭了一条薄薄单子,侧着身子睡的玲珑身子便撞进了他的怀里。
晋安郡王吓了一跳忙向后靠去,撞倒床板,发出咚的一声。
“怎么了?”程娇娘问道,撑身要起来。
“没事没事。”晋安郡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热,又有些恼火,一面忙躺好,“不早了,快睡吧。”
程娇娘便不再问了,躺回去不动了。
明明是他自己在说话再闹…她都要睡着了。
晋安郡王翻个身面向内,闭上眼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身子僵硬的有些撑不住才慢慢的躺好。
一旁程娇娘呼吸匀称悠长,显然已经睡熟了。
她倒是一点也没有不自在….
自己这两次都是昏睡不醒,但她是清醒的,所以已经习惯了吧。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第一次还是他闹着要来的。
晋安郡王转过头,看着身旁的侧睡的程娇娘,她散开的长发与浓浓的夜色融合在一起。
其实那日的事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拜了堂喝了交杯酒,后来就迷糊了,觉得睡了好久又只是一眨眼,再醒过来还有些不真切,如果不是身旁顾先生在骂阿景李太医,他都要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个梦而已。
原来他真的和她成亲了,今日是他们成亲的日子。
成亲花烛夜,怎么能够让她独守空房?
他就干脆说自己难受,要死了,李太医和阿景便坚持要送他来这里,顾先生最终还是害怕同意了。
然后,他就不知道什么了,只记得浑身都疼,疼的他都忍不住要喊,其实他很能忍痛的,这一次实在是忍不住了,不过后来嘴里被塞了一块布或者什么东西吧,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塞了一块布..
晋安郡王看着身边的女子,又有些失笑。
她可真想得出来。
笑着笑着晋安郡王的神情又沉下来。
没有人也没有事能让我不便。
算计她,害了她的家人,强按着赐婚要冲喜,不,其实不是冲喜,而是要让她去死,那又怎么样,她还是嫁过来了,按照你们算计的那样嫁过来了,不过却没有让你们如意。
这也是没有人没有事能让她不便。
她当然能抵住太后的旨意拒绝这门亲事,结果也能跟如今一样,那些算计她的人自然也会不能如意,他也一定能被她治好。
那这样,他就觉得更好吗?
也许那样,他们就再也不会成亲了….
念头闪过,晋安郡王只觉得心猛地沉下去,他不由伸出手,摸到了柔顺的长发。
别闹醒了她…
晋安郡王的手猛地缩回来。
头发摸一摸感觉不到吧,她的头发长的很,披散在这里的应该就没感觉了。
他的手便又伸过去,平躺着不舒服,他便轻轻的翻身也侧身面向外躺过来。
枕头紧紧的挨着,这样的姿势和她靠的很近,鼻息间的香气就更浓了。
不知不觉晋安郡王在枕头挪了挪,一手塞到枕头下,一手有意无意的攥了一把头发,心里乱纷纷的思绪,一会儿想明日要做的事,一会儿又想这屋子也不知道她住的习惯不,一会儿又兴致勃勃的想不如再选个院子搬过去,但又想又是一阵忙乱累到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上下眼皮渐渐的打架一刻合上了,头已经贴在了程娇娘的脑后。
天光隐隐发亮,正是人最困睡得最沉的时候。
李太医所在的小院子里有人影慢慢的走过,院子里的夏虫的呢喃声顿消,片刻之后又重新吱吱咕咕的叫起来,一切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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