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
陈绍愣了下。
“其实说起来,都是娘子在帮我。”他沉吟一刻说道。
“不,大人想多了,之前我并没有帮谁的心思。”程娇娘摇头说道,“我只是做自己的事而已。”
所以至于谁从中得利跟她无关。
她无心思帮人的时候还能帮的人如此,真要动了帮人的心思,那会如何?
陈绍看着她,说起来似乎不可置信,此刻坐在这里这个娘子跟他女儿一般的年纪,但看发生过的种种事,却不能以晚生后辈的眼光对待。
“那多谢娘子了,娘子请说。”他肃容说道。
事到如今,这件事必须分了胜负,不能像上次那样由皇帝玩弄制衡和稀泥什么异论相搅的把戏,必须让他在西北军政上做个了断。
要不然周凤祥这样舍生取义岂不是成了笑话!
“我几个哥哥的功赏不要再拖了,请立刻放下来吧。”程娇娘说道。
陈绍愣了下,什么?
功赏?
他们说的话题,换了吗?
“娘子说的是功赏?”他问道。
程娇娘点点头。
“功赏,这个事皇帝不是已经做了定夺吗?那就请不要再拖了。”她说道。
所以还是先帮了她,再说别的…
陈绍释然点点头,这是应当的,她该得的,虽然此时提这个添乱,但是没问题。
“好。”他说道。
陈丹娘已经站的有些不耐烦了。
“十八娘,我要去找母亲了。”她说道。
陈十八娘忙拉住她。
“再等等,就要出来了,那可是程娘子。”她说道。
陈丹娘甩开她的手。
“我又不是认得,十八娘,你想见就自己等嘛,怕什么!”她说道,调头就跑。
陈十八娘忙伸手拉住她。
“你瞎说什么我怕什么。你快站住,当初程娘子对你最好了,她来了你也不见见….”她说道。
姐妹两个正拉扯着,那边脚步声响。
“娘子。”仆妇喊道。
陈十八娘和陈丹娘停下转过身。看到仆妇引着一个女子一个婢女站在几步外。
素色襦裙,素色罩衣,高挽的发鬓上挽着一根木簪,侧面插着一只小银梳,两年不见面容一瞬间的陌生,但旋即便又与记忆里的眉眼重合。
“程娘子。”陈十八娘展开笑颜上前一步。
程娇娘含笑点头。
“十八娘子。”半芹含笑施礼。
“你..”陈十八娘笑道,要说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去我哪里坐坐如何?”
程娇娘还没说话,一直歪着头看着她的陈丹娘站出来。
“你是程娘子?”她问道。
程娇娘看向她。微微一笑。
“你是陈丹娘?”她问道。
“对啊,你还认得我?”陈丹娘问道,一面摇头,“可是我不太认得你了。”
陈十八娘忙伸手拍她一下。
“丹娘。”她嗔怪道。
程娇娘再次笑了。
“没关系,再认识就好了。”她说道。一面施了半礼,“我是程娇娘。”
陈丹娘笑了,迈上前。
“我是陈丹娘。”她说道,提裙屈膝施礼。
看着这二人的样子,陈十八娘有些失笑,一旁的仆妇们则笑了。
“….果然这娘子还是跟小孩子说的过来。”一个低声说道。
经过这一说笑,原本有些生疏的尴尬顿时消散了。
“嗯。我仔细看了看,有点想起来了。”陈丹娘歪着头说道。
程娇娘微微一笑。
“程娘子,我特意在这里等你,我们去院子里说话吧。”陈十八娘说道。
“不了,我还有事,改日吧。”程娇娘说道。
这是推脱么。又或者是回避,或者…..。
陈十八娘第一时间念头纷纷闪过,但旋即又醒过神,看着认真听陈丹娘说了句话的程娇娘,不由自嘲的笑了。
这娘子说有事那就是有事。没有别的意思。
这边程娇娘施礼抬脚迈步。
“程娘子。”陈十八娘忙跟上,“我送你。”
程娇娘笑着点头。
虽然两年不见但其实一点没变,这个程娘子还是不喜欢说话,不过有人爱说话。
“我跟你不熟,所以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陈丹娘说道。
“我也是。”程娇娘含笑点头。
陈丹娘的眼睛顿时亮了。
身前身后的仆妇们再次笑了。
这娘子哄孩子特别有一手。
“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会有话说的。”陈丹娘跟上她,高兴的说道。
“其实也容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程娇娘点头。
看着这一大一小说的热闹,陈十八娘落后一步。
“哪里是不熟,这不是跟以前一样嘛。”她摇头说道。
马车早已经等在门边,半芹扶着程娇娘上了马车。
一直沉默的陈十八娘上前一步。
“程娘子。”她说道,“一定会没事的。”
“是,一定会没事的。”程娇娘含笑点点头。
看着马车离开,陈十八娘还是有些不安心,打发走了叽叽喳喳的陈丹娘,她来到祖父这里,却见父亲也在。
“父亲,程娘子是来请你帮忙的吗?”她径直开口问道,不待陈绍回答,便带着几分哀求,“父亲,您帮帮她吧。”
陈绍闻言笑了,只不过笑的有些古怪。
“她,是来帮我的。”他说道。
陈十八娘一怔,以为听错了。
“帮父亲你?”她问道,“帮父亲你什么?”
给茂源山兄弟颁下功赏。
陈绍心里说道,不是他不想告诉女儿,是觉得怎么说也说不通。
这到底是谁帮谁?
“是她帮你。”陈老太爷思付一刻说道,看着陈绍神情沉沉,“有时候能让你帮忙,就是对你最大的帮忙。”
帮忙就是最大的帮忙?这是什么意思?
陈十八娘扭头看父亲,见父亲神色复杂慢慢的点点头。
如果连帮忙都不让帮了。那才是彻底的生分了吧。
………………………………..
“这是什么?”
勤政殿里,皇帝看着陈绍递上的奏章问道。
“是茂源山五人的封赏。”陈绍说道。
听他说出这句话,跪坐在一旁的晋安郡王和大皇子都看过来,大皇子还难掩几分惊讶。
这个时候他竟然来说这个?
皇帝的脸色果然沉了几分。将奏章放在几案上。
“朕知道了。”他说道。
陈绍却没有退下。
“陛下,中书已经审议过了,还请陛下过目允准。”他说道。
“你就那么急吗?”
皇帝猛然拔高声音喝道。
“急着去报人恩情就一点也等不得了吗?”
大殿里一阵安静,眼见皇帝发怒,跪坐的晋安郡王和大皇子都站起来垂手而立。
“陛下,当初程娘子给家父治病之后,收了我家一幢宅院作为酬金。”陈绍神情无波,既没有回答皇帝的话,也没有说有罪。
“所以你就不欠她恩情了吗?”皇帝冷笑道。
“臣不这么认为,但那娘子的确是这么说的。”陈绍说道。“她说,她是大夫救命,我是患者付酬金,这是你情我愿你求我得,所以。她不欠我我也不欠她。”
皇帝更是笑了。
“所以这小娘子能说出这种话,你就觉得着实不俗吧?”他问道带着几分讥讽。
陈绍笑了笑点点头。
“着实不俗,但又让人可怜。”他说道。
可怜?皇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绝望到极点,她怎么会不信也不靠人情?”陈绍说道。
世人多是看得透却放不下,而要真正能放得下,得看透到别无退路。
晋安郡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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