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长贵来时带了一只大箱子,回去却只带了一只匣子,匣子里是江夏刚刚制好的药。有徐襄要吃的药物,也夏季要用上的防暑防蚊虫的。甚至,连刚刚蒸馏出来的酒精都带了一小瓶。但,匣子里除了药瓶上的标注外,再没有纸张字迹,也就是说,江夏没给徐襄回信。而大箱子中,最下层的那只乘着莲下双鱼的木簪子的匣子,连同匣子里的信,江夏也没看。
送走长贵,她回来就对红绫姑姑吩咐:“将那几只大箱子送到库房里去,单独放在一角。”
过了会试,中了会元,徐襄科考基本已经算是结束了。殿试虽不敢说指定能中状元,但至少的,进入一甲基本没有悬念了。
有些事,也该做个了结了。
收拾了心情,换了一件灰蓝色素茧绸长袍,戴了同色的幞头,脚踏靛青色缎面薄底轻靴,一身素淡,通体清雅,缓步轻车出了城,一路往付家庄去了。
一看见江夏,付老太就止不住流下泪来,红肿着眼,哽着嗓子,却仍旧恳求道:“江先生,替我看看,疼的太狠,一身一身地出汗,换了两次被窝了,却还是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呜呜……”
江夏微微皱眉,张了张嘴,却没有质问什么。
铁头看着懂事,但毕竟只有五岁,她将药交给那么点儿个孩子……也是一时糊涂了。
走进里屋,付春来仍旧躺在当中的竹床上,或许是疼的太厉害昏过去了,反正她进来,付春来没有半点儿反应。
她伸手探了探脉搏,有些虚弱,但脉象还算正常。体温偏高,但术后发热,本来就是正常的。另外,江夏之前让付家抓好了药,这个点儿也该服下去两副了。方子里就有清热消炎的作用,所以说,只要不持续高烧就不用担心。
触手湿淋淋的,果然付老太没有夸张,看得出付春来承受了巨大的术后疼痛。
正想问问铁头去了哪里,一转身,江夏觉得有什么绊了她的脚,俯身一看,竟然是铁头蜷缩在付春来的床下睡着了。江夏叹口气,伸手想去将小小子抱起来……刚刚下过雨,地面潮湿阴冷,可不是小孩子睡觉的地方。
她抱起铁头,却听啪嗒一声,一个瓷瓶子从孩子的怀里滚落到地上,滚了一圈,停在她的脚边。正是她给铁头留下的药瓶子。
这时,铁头一睁开眼睛。
孩子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睛,半清醒半明白的时候,孩子下意识地摸自己怀里,却吓了一跳:“药呢?”
说着,扭动着身子就要下地,却被江夏止住,“药在这里。”
铁头转过眼睛,这回才看清抱着自己的是谁,愣了一下,随即叫道:“江先生。”
江夏点点头,拿着那药瓶子问他:“这药你没给爹爹吃么?”
铁头看看药瓶子,又看看江夏,道:“爹爹,不吃。”
江夏很是意外,转眼看向床上的付春来。这回仔细一看才发现,付春来的手一直是紧紧抓着竹床的两侧……哪怕她之前拿过他的手诊了脉,放回去之后,他就又一次抓住了床侧……他在用这种方法来获取力量,抵御身体的疼痛,足以说明他此时应该还很疼……但,自从她进来,竟没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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