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江随云凝视着她的幽黑眼眸蓦地一黯,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黯哑了声音,“程熙,我们之间不可能重新开始,因为你不愿想起过去,而我不愿意忘记过去。那段对你来说太长的监禁时光,与我而言却是太短的幸福岁月。你之砒霜,我之蜜糖。这些年,我自困于熙公主府,并非我在与盗骊或者与滕紫屹的博弈中一败涂地,而是我在与你的博弈中,一败涂地。从头至尾都是输,而我输得心甘情愿。我自愿囚于西凉,一无所有,是希望我能因此自囚于你的心牢,如此我便不会再一无所有。从前世到今生,从东雍到西凉,你从来都知道,至始至终,我所想要的、我所强求的不过一个你罢了。”
程熙心里一紧又一荡,虽不至于砰然,却也像是往古井里掷下了一粒石。
江随云直直地望进她眼底,神情却维持住了平淡,“如今灏儿都已经这么大了,你知道这是多少个****夜夜么?这么多个****夜夜,我始终不曾打扰过你一刻或者一瞬,并非我对深情的压制能力有多强,而是我始终在等,等,等你多看我一眼的时候,再去你的心间攻略一片领土,无需多大,足够立锥,此生便已足矣。”
此一句,掀起了程熙心底的无波之浪,触动了她心底一直故意忽视的结痂。丝丝有些痛……
她定定地看着他,分不清心里这般酸痛的滋味是何种,也不知如若与他再续前缘,她该如何自处,又该令他如何自处。
屋内刹那间变得一片死寂。只有浓浓的酒香飘荡萦绕,只有斑驳的烛光明明暗暗,只有他幽黑深不见底的目光凝视着她一动不动。
四目相对,交织着,纠结着,他迫人的眼光让她感觉到了窒息,心一下便悬了起来,不知该如何开口,更不知自己一旦开了口,说出来的话会是怎样的。
关于他,她一直避而不谈、避而不想,因为……太难了。
他过的太难了,而她想要处理好她和他也太难了。
这么多年,实际上程熙是将他作为因性格不合而“离婚”了的“前夫”看待的,他们曾有过一段不太愉快的“同居”生活,他们甚至还生下了一个儿子,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在她的心底,他们已经“离婚”了。而且,她还另外找了男人“再婚”,他与她便只能将往事尘封,她始终认为,将他视为熟悉的陌生人,对他对她才是最好的。
所以,关于他,她从未想过复合,更没想过“复婚”。
可是,眼下她也明白了,她是这么想的,可他却未必。
而她,深更半夜,独自入他的房间。既不避嫌,也没考虑后果,这个举动……确实很容易令人产生误会。
曾记得有闺蜜说过,一个女生若是同意单独和一个男生吃饭、看电影,乃至送她回家,就基本等于暗示对方,她同意和他上床。
时代不同,可瓜田李下所能产生的误会却还是一样的。
人最怕扪心自问,最怕实事求是地拷问自己的灵魂,她今晚真的只是纯粹来找他谈论灏儿的?不带一丝丝杂念,哪怕是潜意识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