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收拾了。江随云是什么人,给他一丝丝裂缝,他就能自个儿撕出一片天来。
想来想去,盗骊还是无法接受,甩了袖子,就匆匆往外走……
滕紫屹转过身,补了一句,“若是熙儿始终不曾对江随云动过心,你此番这般前去,不过枉做小人。可若是熙儿的心已经对江随云有了动摇,你阻得了这一回,又阻得了多少回?”
盗骊倏地停住了脚步,缓缓回头,看向滕紫屹,“当年,我与熙儿……你也是这般劝说自己的?”
滕紫屹笼在夜色下的面庞好似在悲凉的苦笑,又好似不在笑,半响,他才道,“只要熙儿能够从心而欲,活得恣意畅快,你我将真实的心意隐藏些、抑制些,又有何妨?”
盗骊转过身来,深深地看着滕紫屹,“你这话真不像是一个人能说出来的……”
滕紫屹轻叹一声,“所以我刚刚才说了,要将真实的心意隐藏些、抑制些。这些言不由衷的话,自然不过是必须这么想,必须这么说而已矣。”
盗骊叹了叹气,肩膀往下垮了垮,瞧着外间的夜雾四浮,“你觉得熙儿对江随云……”
滕紫屹也瞧着外间的夜色,“你号称最懂熙儿之人。这样的问题,难道你还需转而问我?”
盗骊苦笑了苦笑,喃喃了一声,“熙儿,是个心软之人……”
滕紫屹又补了一句,“江随云,又是个实干有谋略之人……”
而后两人对着窗外的夜色,同一语气,同一时间,长叹一声,“唉……”
***
程熙在自己的熙坤宫里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十圈了,满心烦闷,好似在深思熟虑什么事情,可事实上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或者说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幽幽吐出一口浊气,唉声叹气了半天,也做不出一个决断。
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若不是滕紫屹提醒,她甚至都忘记了,她将灏儿卖了,卖的当下她还想着回去后要怎么跟江随云交代来着,可是经滕紫屹一番开导后,她就将这茬子事情抛之脑后了。
再加上之后江随云的表现一切如常,没有显示出丝毫对她这个决定的异议或者不满,而灏儿也十分争气,这临朝听政做的有模有样,年纪这般小,有时候说出来的话都能让大人们为之惊奇。
可从道理的角度讲,程熙确实欠江随云一个说法。换位思考,如果江随云未经她的同意,私自让灏儿卷入朝政漩涡,她都能跟他拼命。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好久没做对不起人的事情了,一旦做了,便觉得倍加对不起人了。
这才犹犹豫豫,近乡情怯,生出了退缩之心。
可再怎么踟蹰,终还是要迈出那一步的,而且灏儿是她亲手卖掉的,这个抱歉只能由她自己去说。
磨磨蹭蹭,一点一点挪到了江随云的别院。
举头望着上面的牌匾,程熙才想起来,她似乎从未来过这座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