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肩膀都有些垮,走路的脚步也有些沉重。
尤其是盗骊。
他在这艘船上可以停留的时间只到今晚,在此之后,他只能将程熙交托给滕紫屹照看。
这两人要全心全意的照顾程熙,耗尽一切体力和内力;而盗骊只能全心全意的管辖着西凉和东雍如今的这两大烂摊子,耗尽一切精力和能力。
分工虽已明确,可是情绪却很难完全控制。
尤其当足足两个时辰之后,那间房间里才传来的开门的声音。
滕紫屹和盗骊虽然都尽可能地待在楼船的一楼,且各自忙碌着,可是三楼那个方位的房门一响,两人还是同时手上的动作一滞,倾耳听着。
江随云唤来了下人,不一会儿那个房间就是进进出出的声音,有提水的,有服侍的,有换洗的,忙碌了好一阵子,楼上才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而后,江随云的身影出现了一楼。
滕紫屹和盗骊只打眼瞄了一眼,同时捏紧了手心,努力维持淡然平静才使得神情一如既往。
江随云那明显脱力的面容,无论怎么掩饰,还是深深刺伤了两人的眼。
虽然明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救她。可是……
当初在熙公主府时,滕紫屹和盗骊都是花了极大的力气,用尽了毕生的理智和忍耐力才勉强接受了熙儿的生命里有着另外一个他。
可是现在,滕紫屹和盗骊不仅要默认接受彼此,还要被逼无奈的接受一个本就看不顺眼的江随云。
这……真的很想扑上去掐死他。
你看看他这脸苍白的,要不要这么明显?
内力那么深厚的他,你看看脚步都虚浮了,能不能藏着掖着不要这么明显的表现出来?
盗骊手中捏着的笔,墨汁早已晕成了一大滩,可他毫无所觉。视线静看着纸上的字,但又仿佛视线没有停留在字上,而是透过了一行行的字,不知在看什么。
滕紫屹手中的卷宗被他的大手捏得完全变了形,可他也丝毫不知。眉眼之间布满了寒霜和冷肃,不知道捏着卷宗的这一个动作已经维持了多久,也不知他已经有多久没曾动弹过了。
江随云走在两人中间,瞄了两人一眼,向来清冷漠然的声音,淡淡道,“她没事了……”
滕紫屹和盗骊都在内心咆哮,“我知道!”
看他那副被吸干了精气、虚脱无力的模样,他们就知道了,她没事。用得着他说???
可是,醋意哪怕染酸了整片东海,两人也不愿表现出来而失了风度。
所以,盗骊是慵懒地半阖着眼,仿佛根本没看到江随云这个大活人,也根本没听到他有在说什么一样,优雅地抿着茶,打眼看一看外面的海景,然后继续从容不迫地书写着什么。
可是笔下那么一大滩晕开的墨迹,他却也没有看到,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