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江随云啊江随云,如今你的心里,可曾有过一丝后悔?
他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喝着程熙斟给他的酒。她斟一杯,他便喝一杯,她若不斟,他也不闹、不动。他的眼睛一直漠然地望着远处,程熙曾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里只有白墙一面,除了白茫茫、空荡荡之外,什么都没有。
直到最后,不过一壶酒落肚,他便醉倒伏在桌上,却是从头至尾没有再看过程熙一眼。
江随云酒量不差,至少比她还要略胜一筹,可今日他一心想醉,倒是醉得很快!
看着他安静地醉倒,程熙转头望向了窗外,凉风已瑟瑟,秋已深,再过几日,繁茂的树叶也将凋落成稀疏萧条,蓦然惊觉,时光便如流水般从指缝中匆匆溜走,初升的明月应笑我,笑我如今,独自闲行独自吟。
道一声呵呵,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
赏风赏月赏秋香之后,程熙让梨儿去叫两个近卫来,将醉倒的江随云带走。
梨儿惊在原地,咬着唇,还是劝道,“阁主这都醉倒了,夫人不留他在您房里过夜么?”
程熙抬头看她,笑了笑,“这都醉倒了,我留他在房里还有什么用。”
“可是……”梨儿揪着眉头,心道,可是这样您也太狠心了……
程熙没心没肺的笑笑,“别可是了,赶紧的。”
梨儿实在无奈,只得转身出去唤来了两个近卫,将江随云搀扶走,安置在了隔壁的房间里。
梨儿眼看着江随云出了房门,心中有着千般万般的话想说,正常的妻子看到夫君醉成这样,都会亲自照料,哪怕不亲自照料,也总不至于赶出房去,更何况阁主还是在夫人的房里醉倒的……
夫人如此这般,也太让阁主寒心了……
程熙倚在窗前的椅榻上蜷着,慵懒地看了看梨儿那替江随云不忿不公的脸,笑道,“梨儿啊,有话就直说吧,别憋在肚子里骂我……”
梨儿看着程熙满不在乎的表情,欲言又止,犹豫了犹豫,圆圆的眼睛里竟染上了感伤,还有一丝忧郁,轻声道,“夫人,阁主他……”
程熙笑着瞥了她一眼,“他怎么了?”
梨儿定定地望着程熙,忐忑的蠕了蠕唇,咬咬牙道,“夫人……您就行行好,放过阁主吧……”
程熙的表情蓦然冷淡下来,站起身,双手扶在窗棂上,用坚决的背影冷冷道,“梨儿,如今是他不放过我,还是我不放过他?被囚禁的那个人,是我,是我!”再清凉的夜风也吹不冷程熙此时心中蹭地腾起的熊熊怒火,程熙一脸寒意的望着天高云阔,夜色漫漫,落叶萧萧,被拦腰斩断命运的人,是她,无辜的她!
梨儿被程熙背影里露出的隐隐怒气逼得倒退了一步,却不知哪来的勇气,仍然坚持道,“或许阁主是囚禁了您的身,可您却囚禁了他的心。不是吗?”
程熙闻言,转过头来看向了梨儿,冷冷一笑,目中闪过一抹锐利,“如此,不是正好?他既不放过我,我为何要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