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听听。”
程熙托着腮,慢悠悠道,“从前啊,有一个出身富贵的小男孩,因为家境好,所以他想要什么几乎都能得到满足。可是在所有的东西当中,他最爱蟹黄包,因为最爱,他反而有所节制,并不经常吃。只在他觉得有重大意义的时刻,他才会很虔诚的吃蟹黄包,因为他觉得那样会有仪式感,会刻进心里。小男孩强加给蟹黄包在他生命里的重大意义,于是蟹黄包与他而言,便成为了不可替代。”
江随云听着这故事扬了杨眉,瞥了她一眼,不过却没有插嘴说什么,反而是很捧场的问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很不幸,这个小男孩家道中落,不仅债台高筑,而且家破人亡。小男孩永远都记得当债主冲进他家将他赶出家门的时候,他的手中正握着一只蟹黄包。那群人很凶悍,推搡的过程中,小男孩手中的蟹黄包掉在了地上,他根本来不及捡,就被人永远丢出了那道家门。小男孩摔倒在地上,看着曾经自己家的府邸换了牌匾,手中似乎还有他最爱的蟹黄包的余香,可是身无分文的他,别说以后还能不能再吃上蟹黄包了,他会不会饿死街头都不知道。”
江随云淡定的点了点头,又问,“然后呢?”
程熙答道,“小男孩很幸运,一个乞丐头头收留了他,所以他没有饿死街头。但是他接下来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令他痛苦的并不是生活的困窘,而是时不时,在很多突然的时刻,他都会回想起蟹黄包,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蟹黄包到底是什么滋味了,可是他却忘不了这种无法再次拥有的痛苦。有时候想得心神俱伤的时候,他甚至会恨蟹黄包。锦衣玉食他都忘了,家奴成群他都忘了,甚至父母双亲的疼爱他都忘了,可他偏偏忘不了蟹黄包。”
江随云停下了划船的手,默默地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与程熙遥相而坐,任由轻舟在平静的湖面上自由的漂着,继续问,“然后呢?”
程熙轻轻一笑,“小男孩终究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他告诉自己他必须东山再起,他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他一定要再次拥有蟹黄包,堆满整整一屋子的蟹黄包。”
听及此,江随云一愣,眉头又皱了起来,“小男孩成功了?”
程熙没有马上回答,两人静静地相互望着,而后程熙才笑着道,“是啊,好像是十年,又好像是二十年,总之小男孩摒弃了人生其他所有的一切,就为了那一个小小的目的。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成功了,他终于有能力再次吃上蟹黄包了。甚至,他为了可以再无后顾之忧的吃上蟹黄包而成为了权倾一方的巨富。”
江随云没多想,又接着问道,“然后呢?”
程熙微微怔了怔,想了想,才低声说道,“然后,小男孩欣喜若狂的再次捧起蟹黄包,激动地咬上一口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记忆中的味道,他童年时光里吃过的蟹黄包不是这样的。”程熙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到最后几近自言自语,“小男孩努力的吃,催眠自己的吃,可是不是就是不是。等到得到,他才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失去,永远的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