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骊感觉衣袖正被人轻轻扯动,回头看向御景潇,此时也无可隐瞒了,淡淡道,“其实很简单,女皇陛下身边的那位新宠正是盗骊潜伏进宫的暗谍。那日盗骊见了陛下拿到了密旨和信物之后,就留下了一味香料给他。自那日起,他便将九霄殿里所有的香炉中燃烧的香料换成了南疆出产的云涎香,这种香料气味沁人心脾,人若闻了神清气爽。而常青庵的女剑手们常年生活在尼庵,终日在佛香弥漫中生活,对于香味并不抵触,再加上溶公主清修前就是最爱所有附庸风雅之事的,燃香自然也在其中。可是这种云涎香若是连续闻上十二个时辰,再吸入另外一种南疆特产的乌头草,就会令人四肢酥软。在下自进入殿中那一刻便一直在用内力催发乌头草药物。因此才会与陌无双争口舌之快,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让药膏尽量挥发而已。而在此之前,陛下和所有留守九霄殿的将士都喝过我那暗谍特别准备的壮行酒,那酒里早已混入了解药。因此女皇和那些大内侍卫没有中毒,滕紫屹和勤王救驾刚进入九霄殿不久的将士也没有中毒。只有把守九霄殿的常青庵女剑手中了毒。至于陌无双,我估计他恐怕是平日里并不习惯焚香,因此吸入较少,因此才会有反扑的能力。也正是这个意外,才让他成了漏网之鱼,险些害了潜公主殿下,确实是盗骊疏忽了疏忽了。”
御景潇却是颇为受教的点点头,淡淡一笑道,“不,很精彩,令本宫佩服。如此本宫输得更是心服口服了。”说完气息渐渐混乱,眼白也开始不断抽搐,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御景潜掩面道,“潇妹妹,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么?”
御景潇的目光有些黯淡,她说道,“潜姐姐,潇儿还有何面目提心愿?潇儿此生一味与小人为伍,远君子亲奸佞,落此下场,死有余辜。还有,还有溶姐姐,溶姐姐是被陌无双和程无烟给联手害死的,你千万别……别……”
御景潜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哽咽着道,“我知道,我知道。”
御景潇的目光又落到了女皇御景渝身上,道,“渝姐姐,对不起,妹妹拜别了。”话音刚落,御景潇就已经合上了眼睛,气息减弱,转瞬之间,已经身赴黄泉。
御景潜盈满眼眶的泪水再抑制不住的喷涌而出,悲叫道:“潇妹妹……”那悲痛的叫声混合着对自己、对陌无双无限的悔恨和愤怒,传得很远很远……
御景潜眼中怒火熊熊,可是一旁的盗骊却是上前果断地点住了她几处重要穴位,凑近她耳侧轻声冷静道,“殿下,你鲁莽了。如今被内力反噬,伤及经脉,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实在再承受不起悲恸,否则若是伤及心脉,您体内的毒素就会随之吞噬融入骨血,到那时驱毒就更难了。殿下功在当朝,更要功在千秋,务必保重。”
女皇御景渝凤目一凝,也看出了异样,快速走下了御阶,蹲在御景潜身旁,叹气道,“就让她安心的去吧。”语声中充满了沉痛和悲凉,心中更是一阵怅然。
而后,女皇微微侧脸,在盗骊耳旁轻声了一句,便起身挥退了所有的闲杂人等,包括御景潜和盗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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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宫谋反案虽然平定了,可是接下来的工作更为繁琐。这一次跟着来西凉山的基本都是宗亲,随行的重臣不多,值得绝对信任的更是凤毛麟角。所以所有的处置基本都是女皇和滕紫屹商议着进行的。
最后的处置结果是,潇公主虽然身死,但是叛逆之罪仍由三省议处,最后的御判结果自然是赐死,却也必须补上这一个程序。而潇公主府邸中的所有臣属则全部交部议处,最轻的也会削去官职,永不录用。御景潇没有明媒正娶上宗谱的驸马,所以无需开宗族会议进行除名。而她所生的所有子女则被褫夺所有封号赏赐,全部贬为庶人,遣去封地,不得圣旨,不得擅离封地。
这一边,女皇连续下达了数封处置叛逆的诏书,另一边滕紫屹早在猎宫救驾之前,便已经派了心腹侍卫到京中送信给父亲滕擎苍。滕相在得到消息之后周密安排,将京都大臣全部监控起来,虽然负责京师军政的太尉和韦侍中都不是寻常人,可是滕家多年的经营岂是寻常,虽然不能控制朝政,可是这种监控却是轻而易举。所以,在滕相的努力操纵下,京都和猎宫之间的消息传递几乎被封锁的滴水不漏。猎宫那面是生死相见、险象环生,可京都却是一片平静,歌舞升平。
等到这边滕紫屹救驾成功之后,滕紫屹火速派人回京向滕相说明情况,滕相不敢掉以轻心,御景潇敢冒死谋逆,发兵逼宫,朝中必然多有同党,此时若是不能辨伪存真,恐怕西凉社稷动摇便会埋下种子。所以滕相果断地去找韦侍中,韦墉一向是刚正不阿,在看到女皇陛下的密令和滕驸马的手书,又仔细查问之后,才相信了滕相所说。
韦墉行事十分果断,立刻和滕相联手将可疑的同党先软禁在府中,留待日后查实再定罪,不冤枉任何一个良臣,却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包藏祸心的奸臣。
有滕相和韦侍中同时出面,朝中文臣都是凛然遵命,而那些武将虽然派系复杂,但是有滕相和韦墉出面,就意味着是陛下和滕驸马联合的令旨,谁敢违抗?
两人联手,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了京都的局势。
一切稳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陛下回銮,彻底平息这场动乱。
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滕紫屹拖着疲倦至极的身体走回晗香苑,可是一探之下,滕紫屹心中一动,眉头一紧,内殿之内竟然空无一人?
滕紫屹浓眉紧锁,再用心探察,只觉周围数里之内居然只有外围的侍卫相候。
滕紫屹招来正为他准备浴汤清洗的千山,问:“盗骊呢?怎么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