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骊又拈了一粒棋子在手中,两眼只看着棋盘,并不抬头,淡淡的问,“你第一次进我这八骏院是什么时候?”
采菊愣了愣,盗骊大人掌管着整个熙公主府,虽然名义上滕驸马才是正夫,可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繁多,那一项不是出自于八骏院的吩咐?滕驸马管着朝里的,宫里的,而盗骊大人则管着府里的,和各个别院的,这么多年了,采菊早就领教了盗骊大人过目不忘的本事了,而至于她第一次踏入这八骏院……“回盗骊大人,奴婢记不清了,只记得约是在五年前……”
“没错,是五年前。比东篱第一次踏进紫霄院的日子还早了二十天。”盗骊继续落子。
采菊一听这话,顿时从头凉到了脚底,脑子里“嗡”的一声,她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
盗骊的语气平和,没有一点杀气,但采菊的脸却慢慢变成了一片死灰,哆嗦着唇,她知道盗骊大人的眼线无处不在,在他的面前根本不需要做任何的狡辩,“奴婢不该偷偷跟着公主……”
“偷偷?”盗骊嘴角轻勾,露出一个浅笑,又落下一粒黑子,“你可知一路上,你的身后一直都跟着一个东篱?这也能叫偷偷?”
豆大的汗水从采菊的额头滚下,双腿一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奴婢知道错了,请盗骊大人发落。”采菊不敢为自己求情,也知道求情根本没有用,如果盗骊大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也就是暴露了。东篱是滕驸马的人,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她是盗骊的人,东篱却是不知道的。
如此一来,岂不是会坏了盗骊大人的事?采菊越想心里越乱,当她看着公主偷偷入了墨竹院时,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仿佛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一抹寒光闪过盗骊垂着的长长的睫毛。盗骊慢慢拾捡出被黑子围死的白棋,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换在以往,你只怕是留不得了,不过公主现在不喜欢杀生,也不喜欢算计。你的命,我先给你记下了。只是你必须谨记,绝对不能让公主知道你的身份,让她有被窥视的不适感,你甚至要掩护东篱,不让公主发现她是滕紫屹的人。如果你们两个在不该暴露的时候暴露了,而让公主寒心。按照眼下的形势,我想滕紫屹也不会轻易放过。”
“是,奴婢谨记!”
盗骊给赤骥投去了一个眼神,淡淡的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是犯了错,便不能不罚。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赤骥移开了两步,采菊看向了赤骥身后那个书案的角落上搁着的一个托盘上,上面放着一把光亮的匕首,一块洁净的布块,一个小药瓶,绷紧的肩膀垮了下来,磕了个头,露出一个苦笑,却并不争辩。
站起身,走到桌边,端起托盘,慢慢走出书房,临到门口,盗骊淡淡的声音,问,“她回来时,心情如何?”
采菊转回身,躬身答道,“眉藏苦恼,却也洒脱。面色红润,神色疲怠。”
盗骊听了,继续低下了头,“啪”的一声,又一粒棋子落入了棋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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