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骊闷咳一声,连连苦笑,举手投降道:“地牢我是一定要去的,但是也不急在这一时。”盗骊慢悠悠的仰头,将目光投向了被撕开了一条裂缝,却依然晦暗昏黑的天际云层,不疾不徐地道,“晨曦晓风,夜雾重凉,喝杯热茶,且听我慢慢道来。反正,天明我便入狱,不好吗?”
滕紫屹最烦盗骊这一套,人家越是着急,他越是慢慢悠悠,让人更着急,简直可恶。滕紫屹本就心情不好,英俊的脸上是隐怒,是犀利,是凛冽。
程熙恰到时分的咳嗽了一声。
果然,马上转移了滕紫屹的注意力。
滕紫屹原本清冽的目光在转眸看向程熙时,便目露柔光,这前后之间的迥然对待让盗骊云淡风轻的神情愈发加深了几许,同时心底的萧瑟也愈发加深了几许,表现出来就是那种欠扁的似笑非笑。
程熙这一咳嗽,也确实是因为觉得冷了。虽然有薄毯丝被盖在身上,但是凌晨时分最是寒冷,被子下的身子早已蜷缩一团,可是之前都精神紧张着所以并不觉得,此刻稍微一放松,寒气入骨,鼻翼间都是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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摒退了所有人,三人围着茶炉而坐。
盗骊像足了一个邀请客人前来饮茶的东道主,又是搬来了小桌子,又是搬来了锦墩子,不仅亲自动手生炉子,还亲自接来了一小铜壶的水,慢慢烧。
炉火将水烧开,还需很长一段时间,滕紫屹皱着眉头,努力沉住气。他向来知道这个盗骊,越是关键时刻越是喜欢故弄玄虚,你还不能逼他,逼急了他一负气,就会跟你对着干。
盗骊是狡猾的任性,程熙是霸道的任性,跟这俩人为伍,滕紫屹感觉,真不容易!
程熙倒是没觉得盗骊在故弄玄虚,自发地靠近炉火,汲取一点暖意,惨白的小脸印上火光,倒是添了几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许多。
滕紫屹沉了沉气,才将眼底的那抹不耐稀释,吩咐道:“你给公主诊诊脉,看看有无受惊,有无受寒。我看她不是很好。”
盗骊勾起唇角,依言照办。可是目光深深浅浅地胶着在滕紫屹身上,斜着脸凝视了他半天,看得滕紫屹都有些不自在了,才微微笑道:“还好,没有受寒的迹象。”
滕紫屹一直紧张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盗骊道:“只是现在有一事比这个更着急,更重要。”
滕紫屹好奇,“什么?”
盗骊却依然十分欠扁的卖弄玄虚道,“驸马和公主稍等片刻,盗骊去去就回。”然后,站起身就扔下了滕紫屹和程熙二人,噔噔蹬的快步走了。
留下滕紫屹和程熙面面相觑,尤其是滕紫屹,当着许多人的面,他能自然而然的关心她,爱护她,但只留他们俩时,滕紫屹觉得呼吸发紧,背脊发僵,嘴唇抿了又抿,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公主冷么?”问出口了,滕紫屹就觉得自己傻。
程熙却是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递给滕紫屹,用行动告诉他,冷不冷握握便知。